瓦片轻响的瞬间,张定远已扑向地面。一道黑影从屋顶掠过,毒箭擦着他的头盔钉入土墙,尾羽还在颤动。
他翻身站起,剑尖指向两侧屋檐:“有埋伏!贴墙散开!”
火器营士兵立刻靠住土墙,背对巷道推进。一名铳手刚抬手装弹,滚木从高处砸下,正中肩头,惨叫着倒地。另一侧陶罐摔碎,火油泼洒开来,火星溅落,火焰腾起。
“别停!”张定远低吼,“压低身子,往前走!”
他弯腰冲向前方半塌的民房,一脚踹开残门,踩着断梁跃上屋顶。两名倭寇弓手正拉弓瞄准,他一个翻滚近身,剑锋横切,一人喉咙断裂,另一人后退不及被刺穿胸口。尸体还未倒下,他用力推下屋面,砸向下方火油罐。陶罐碎裂,油液四溅但未点燃。
他站在屋顶边缘,举剑怒喝:“谁敢藏头露尾,便如是!”
声音在窄巷间回荡。远处几处窗缝后的人影迅速缩回。火器营趁机前移十步,脱离了伏击圈。
张定远跳下屋顶,拍掉铠甲上的灰烬。左臂划破一道口子,血顺着小臂流到手腕。他撕下布条缠紧,抬头看向北巷方向。
传令兵喘着气跑来:“将军,藏兵洞外发现人质,倭寇拿百姓挡在前面。”
“带路。”
他们赶到北巷口,炮队尚未抵达。三间相连的院子被倭寇占据,院墙上探出刀尖,几个平民被推到门口,双手绑在背后。一名火铳手举枪瞄准,却迟迟不敢扣动扳机。
倭寇在院内喊话:“再进一步,就杀光他们!”
火器营士兵握紧武器,无人上前。
张定远突然冲出队列。一名倭寇从侧门扑出,抢夺传令兵腰刀,反手架在对方脖子上。张定远飞身一脚踹中其胸口,那人仰面撞墙,刀脱手落地。他抢步上前,剑柄猛击对方面部,敌人昏死在地。
“听令!”他转身面对部下,“只伤不杀平民,专斩执刃之敌!违者军法处置!”
士兵们齐声应诺,紧张神色褪去。
他点出十二人,分三组行动。第一组五人正面逼近,故意暴露身形吸引注意。第二组绕至后巷,破门突入民居。第三组登上邻屋屋顶,投下三枚震爆陶罐。
“轰!轰!轰!”巨响炸开,屋内倭寇捂耳蹲地。张定远率突击队从正面破门而入,一脚踢翻守门者,剑锋直取持刀头目。
那人挥刀格挡,金属相撞火花四溅。张定远侧身避过斜劈,左手抓住对方手腕,右剑由下往上挑入咽喉。尸体倒地,他拔剑转向右侧厢房。
房门紧闭。他后退两步,猛力撞开。两名倭寇正挟持一名老妇,见门破立即举刀。张定远甩手掷出短匕,正中一人眼眶。另一人惊慌回头,他已冲到面前,一剑斩断其持刀手臂,再补一剑贯穿心口。
老妇瘫坐在地,浑身发抖。张定远割断她手上的麻绳,扶她坐到墙角。“没事了。”他说完转身出门。
院中战斗结束。四名倭寇头目皆死,余敌或降或逃。被挟百姓全部救出,仅两人轻伤。炮队此时赶到,在巷口架好虎蹲炮。
“清点伤亡。”张定远下令。
火铳手报上来:阵亡三人,重伤五人,轻伤十余。他点头记下,未多言。
传令兵再次来报:“东侧小巷发现大批残敌集结,似欲突围。”
“骑兵封路了吗?”
“尚未接应。”
他看一眼太阳位置。已近未时末,若让残敌逃出城,必祸害乡里。
身边只剩六名士兵。其余均已分派任务,无法召回。
“你们六个,上高台架铳。”他指向巷口一处倒塌的屋脊,“压制火力,不准放一人过去。”
士兵迟疑:“将军,那你呢?”
“我堵门。”
他独自走入巷中。碎砖混着血水流淌,尸体横陈。他踩过一具倭寇尸首,走到巷心十丈处停下,站上一堆瓦砾,横剑当刀。
对面人影晃动。三名倭寇提刀冲来,脚步急促。
张定远不动。待其冲至五步内,他猛然侧闪,避开第一人劈砍,反手一剑刺入其肋下。第二人收势不及,撞上尸体,他顺势拔剑割喉。第三人回刀护身,他欺身逼近,左手擒腕,右剑自腋下穿入,直透心脏。
他将三具尸体拖到巷口,一一抛向敌群。
“下一个。”
倭寇队伍停滞。有人想冲,被同伴拉住。箭从墙后射出,全被他用剑拨开。一支擦过头盔,留下浅痕。
他取出腰间铜哨,放在唇边。
一声尖锐哨音划破长空。
远处马蹄声骤起。骑兵营闻声加速,奔向预定封锁点。城内各处火器营主力接到信号,开始合围。
张定远仍立于尸堆之上,剑尖垂地。血顺着手腕滴落,在瓦砾间积成小洼。他呼吸沉重,铠甲多处破裂,左臂布条已被血浸透。
巷尾人影攒动,残敌开始后撤。他抬起剑,指向深处。
“来。”
火器营士兵在高台架好最后一门虎蹲炮。引信插入火门,炮口对准巷道拐角。一名铳手盯着对面暗处,手指搭在扳机上。
张定远迈步向前,靴底踩碎一块焦黑的木片。巷壁上有干涸的血手印,一直延伸到尽头的拱门。拱门后是十字街口,三岔路通向不同方向。
他举起剑,向高台打出手势。
炮手点头,俯身准备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