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6月4日,农历五月初九,宜:嫁娶、冠笄、祭祀、出行、移徙,忌:入宅、造屋、造桥、安门、安葬。
我盯着手机上的黄历提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陈默,三十岁,在上海做房产中介已经五年了。这个城市从来不缺有钱人,更不缺天价房产,但老洋房交易始终是业内最神秘也最令人垂涎的肥肉。
喂?是陈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礼貌,我是叶尘,关于复兴西路那栋老洋房的事......
我的后背一下子绷直了。复兴西路的老洋房!那是业内流传已久的梦幻单,三层独栋,占地近千平,花园保存完好。据说原主人是民国时期某位银行家的私宅,解放后几经转手,最后被一位美籍华人买下,空置了近二十年。
叶先生您好!我尽量控制着声音里的兴奋,房主终于决定出售了?
是的,林先生全家定居洛杉矶,近期决定处理国内资产。叶尘的声音平静得出奇,明天上午十点可以看房,买家也会到场。佣金按0.5%计算,有问题吗?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按照市场价,那栋老洋房至少值1.2亿,0.5%就是六十万!我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没问题!明天准时到!
挂断电话,我立刻给女友小雨发了条消息:宝贝,我们要发财了!然后打开电脑疯狂查询老洋房的资料。奇怪的是,除了知道它建于1923年,历任主人信息都模糊不清,最近二十年更是没有任何交易记录。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穿了最贵的定制西装,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复兴西路。六月的上海已经闷热难耐,但当我站在那扇爬满常春藤的黑色铁艺大门前时,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陈先生来得真早。
我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黑色衬衫的年轻人站在身后。他约莫二十五六岁,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睛却黑得深不见底,左耳戴着一枚造型古怪的银质耳钉。
叶先生?我试探性地伸出手。
他轻轻握了握我的手,触感冰凉。请稍等,王先生马上到。说着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随着一声响,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缓缓停在路边。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身材矮胖的老者,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壮汉。
玻璃大王王古德!我小声惊呼。这位七十多岁的实业家是上海滩的传奇人物,靠玻璃制造起家,据说身家超过百亿。
叶尘微微鞠躬:王老先生,久等了。
王古德笑容和蔼地拍拍我的肩:小陈是吧?幸苦你跑一趟了。他的手掌厚实温暖,但我注意到他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翡翠戒指,戒面刻着奇怪的符号。
我们一行人穿过杂草丛生的前院,来到主建筑前。这是一栋典型的中西合璧式洋房,红砖外墙爬满藤蔓,哥特式尖顶在阳光下投下锐利的阴影。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彩绘玻璃窗,即使积满灰尘,依然能看出当年精美的工艺。
这些玻璃...王古德突然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是比利时进口的,1946年就停产了。
叶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王老好眼力。
推开厚重的橡木大门,一股阴冷的空气立刻包围了我们。明明外面艳阳高照,屋内却昏暗如黄昏。我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关,的一声,水晶吊灯亮了起来,但光线似乎被什么吞噬了,只能照亮很小范围。
电路老化,见谅。叶尘说着拉开窗帘,但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只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王古德的两个保镖开始检查房屋结构,我和叶尘则陪着老先生参观一楼。客厅的壁炉上挂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面已经氧化发黑,但当我无意中瞥见镜中的倒影时,差点惊叫出声——镜子里除了我们三人,还有一个模糊的白影站在楼梯口!
怎么了?叶尘敏锐地注意到我的异常。
没、没什么。我强作镇定,再看镜子时,那个白影已经消失了。
我们继续参观。餐厅的长桌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但奇怪的是,有六个位置上的灰尘明显被人擦过,形成清晰的圆形痕迹。王古德盯着那些痕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房子...死过人?他突然问道。
叶尘面不改色:近百年历史的老宅,难免有些生老病死。
上二楼时,木质楼梯发出令人牙酸的声,仿佛随时会坍塌。我注意到扶手上有几道深深的抓痕,像是有人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
二楼走廊两侧都是卧室,叶尘推开主卧的门,一股刺鼻的霉味涌出。王古德突然捂住胸口,脸色惨白:这房间...不对劲...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床头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老照片,上面是六个穿长衫的男人站在洋房前的合影。照片底部用褪色的墨水写着1968年秋。
这是...?我凑近细看,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照片上站在最右边的年轻男子,眉眼间竟与王古德有七分相似!
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接着是保镖的惊呼。我们慌忙跑下楼,发现客厅那面大镜子竟然凭空炸裂,碎玻璃散落一地。一个保镖右手鲜血淋漓,惊恐地指着镜子:它、它自己裂开的!我们什么都没碰!
就在这时,整栋房子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吊灯疯狂摇晃,墙上的画框纷纷坠落。窗外明明晴空万里,屋内却响起雷鸣般的轰响。
快出去!叶尘大喊。我们冲向大门,却发现原本开着的橡木大门不知何时紧紧关闭,任凭怎么推拉都纹丝不动。
窗户!我跑到最近的窗前,却惊恐地发现窗外景象完全变了——原本的花园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雾气,隐约可见几个人影在雾中徘徊。
王古德瘫坐在地上,翡翠戒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绿光。报应...这是报应...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最可怕的是一楼卫生间方向突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接着是某种液体流动的黏腻声响。叶尘脸色骤变,一把拉住我:别过去!
但已经晚了。一股暗红色的液体从卫生间门缝下渗出,缓缓向我们蔓延开来。那液体粘稠发黑,散发着铁锈般的腥味...
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