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7月8日, 农历六月十四, 宜:嫁娶、开光、出行、理发、作梁, 忌:伐木、祭祀、纳畜、祭祀。
我叫陈默,三十四岁,是一名机械设备售后维护人员。这份工作让我习惯了奔波,习惯了在陌生的城市间穿梭,也习惯了高铁上那千篇一律的风景。
2025年7月8日,农历六月十四,黄历上写着宜出行。我坐在开往武汉的G457次列车上,窗外是华北平原一望无际的绿色。车厢里冷气开得很足,我裹紧了单薄的外套,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机里等待维修的设备资料。
各位旅客请注意,列车即将通过郑州东站...
广播里甜美的女声刚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紧接着,车厢里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了。
怎么回事?坐在我旁边的中年妇女惊讶地问道。
我抬头环顾四周,整个车厢陷入了一片黑暗。空调的嗡嗡声消失了,只剩下乘客们不安的窃窃私语。几秒钟后,应急灯亮起,投下惨淡的绿色光芒。
可能是临时停电,我安慰道,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但十分钟过去了,电力依然没有恢复。更糟的是,列车明显减速了,最终完全停了下来。窗外是一片荒凉的田野,看不到任何车站或建筑物的影子。
各位旅客,由于突发故障,列车暂时停运,请保持冷静,工作人员正在紧急处理...列车长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像是电力不足导致的。
车厢里的温度开始迅速上升。七月的阳光透过车窗直射进来,不到二十分钟,原本凉爽的车厢就变成了一个蒸笼。汗水顺着我的后背流下,衬衫黏在了皮肤上。
能不能开一下门通通风?前排一位老人大声问道,他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列车员是个年轻女孩,她擦着额头的汗,摇头道:抱歉,按照规定,非站台区域不能开门,请大家再忍耐一下。
忍耐?你看看这温度!一个穿着商务装的男子站起来,指着车厢顶部的温度计——已经显示38度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确实,车厢里的情况越来越糟。老人和孩子们最先表现出不适,一位老太太已经开始用扇子拼命给自己扇风,但收效甚微。两个小孩哭闹起来,他们的母亲手忙脚乱地试图安抚。
我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十五分。从停电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
请大家保持冷静,列车员提高声音,技术人员正在抢修,很快就会恢复。
但她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不安。我注意到她的制服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厢里的温度持续攀升。有人开始用报纸扇风,有人脱掉了外套,但都无济于事。空气变得黏稠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热水蒸气。
我受不了了!一个年轻女孩突然站起来,冲向车厢连接处的车门,开门!我要出去!
列车员急忙拦住她:不行!外面是轨道区域,很危险!
比闷死在这里危险吗?女孩尖叫道,她的脸已经呈现出不健康的潮红。
我注意到前排那位老人情况不妙,他靠在座椅上,呼吸急促,眼神涣散——典型的中暑症状。
这位老先生需要立即降温,我对列车员说,至少让我们打开几扇窗户。
窗户是密封的,打不开。列车员摇头。
那就用救生锤砸开。我说着,指向车厢两端配备的紧急逃生设备。
列车员的脸色变了:绝对不行!破坏列车设施是违法行为!
去他妈的法律!商务男突然暴起,我女儿快晕过去了!
他说的没错。车厢里已经有五六个乘客表现出中暑症状,包括两个孩子。温度计指向了42度,而且还在上升。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让开。我对挡在救生锤前的列车员说。
你不能——
我没等她说完,一把推开她,取下了玻璃柜里的救生锤。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我走向最近的车窗,对准角落狠狠砸了下去。
一声脆响,钢化玻璃瞬间裂成蛛网状。我又补了几下,整块玻璃终于碎裂开来。
新鲜空气如潮水般涌入,带着田野的青草气息。我贪婪地深吸一口,感觉肺部终于得到了解脱。
太棒了!有人欢呼起来。
接下来的场面有些失控。看到我的做法有效,至少十几个乘客同时冲向其他车窗,争抢救生锤。列车员试图阻止,但很快被人群挤到了一边。
大家冷静点!一个一个来!我喊道,但没人听我的。
玻璃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到五分钟,我们这节车厢的所有车窗都被砸开了。凉爽的风穿过车厢,温度开始缓慢下降。
谢谢,年轻人。那位差点中暑的老人虚弱地对我说。
我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座位。虽然局面有些混乱,但至少解决了闷热的问题。我看了看手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列车依然没有任何要启动的迹象。
各位旅客请注意,列车长的声音再次从广播中传来,这次听起来更加紧张,由于故障复杂,修复时间可能延长,请大家保持耐心...
广播突然中断,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
搞什么鬼?商务男嘟囔道,这破车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有回答,因为突然感到一阵异样。车窗外的风似乎变冷了,而且不是普通的凉爽,是一种刺骨的寒意。
怎么突然这么冷?前排的女士抱紧了自己的手臂。
确实,车厢里的温度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下降。刚才还汗流浃背的乘客们现在开始瑟瑟发抖。我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形成了白雾——这在七月的华北平原简直不可思议。
窗户!快把窗户堵上!有人喊道。
但已经晚了。温度继续骤降,车厢里的金属表面开始结霜。我震惊地看着自己放在小桌板上的矿泉水瓶,里面的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
乘客们陷入了恐慌。有人试图用衣物堵住破碎的车窗,但无济于事。温度计的水银柱已经降到了零下,而且还在继续下降。
列车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商务男抓住那个年轻女孩的肩膀质问道。
列车员的脸色惨白,她的嘴唇颤抖着:我...我不知道...
撒谎!我上前一步,你们肯定知道什么!为什么一开始不让我们开窗?
列车员的眼神闪烁,明显在隐瞒什么。就在这时,车厢尽头传来一声尖叫。
有人晕倒了!
我们冲过去,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倒在地上,脸色青紫,身体僵硬——像是被冻僵了。更可怕的是,他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他...他死了...检查脉搏的女人颤抖着说。
恐慌如潮水般蔓延开来。乘客们开始尖叫、推搡,有人试图冲向其他车厢,但门已经被冻住了,纹丝不动。
我抓住列车员的胳膊:现在你必须告诉我们真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眼睛里涌出泪水,在脸上迅速结成了冰珠:我们...我们开进了不该进的地方...
什么意思?
这条线路...有时候会出现空间异常,她艰难地解释着,列车会...会驶入一个不属于任何地方的区域...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是说我们不在正常空间了?
她点点头:这里...有东西存在。我们看不见它们,但它们能吸取人的热量...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车厢里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度。我的手指开始失去知觉,呼吸变得困难。周围的乘客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的身体迅速结冰,保持着最后一刻的惊恐表情。
怎么...怎么逃出去?我牙齿打颤地问道。
除非...找到空间缝隙...列车员的声音越来越弱,肉眼...看不见的...
她的眼睛突然睁大,然后整个人向后倒去。我伸手想拉住她,却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僵硬如冰。
我环顾四周,车厢已经变成了一个冰窟。除了我,似乎已经没有活人了。玻璃上的冰花在应急灯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嘲笑我们徒劳的挣扎。
我的思维开始变得迟钝,四肢沉重如铅。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看到车窗外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无形的、贪婪的,等待着吞噬最后的热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