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8月15日, 农历闰六月廿二, 宜:嫁娶、出火、拆卸、祭祀、祈福, 忌:栽种、作灶、针灸、出行。
我叫陈默,是个记者。2025年8月15日,我站在盱眙县一处开裂的农田里,记录着这场3.3级地震留下的伤痕。
凌晨零点十三分的地震惊醒了大半个县城。我赶到现场时,天还没亮,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腥味,像是铁锈混合着腐烂的泥土。我的录音笔忠实地捕捉着四周的声音——远处救护车的鸣笛、近处村民的议论,还有脚下大地偶尔发出的、微弱的呻吟。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蹲在田埂上,手指颤抖地指向地面那道足有二十公分宽的裂缝,每次都在夜里,每次都在矿场那边。
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大约两公里外,几座锈迹斑斑的井架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那是淮能集团的旧矿区,官方记录显示三年前就已停止开采。但老农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我熟悉的恐惧——那种知道得太多却又不敢明说的恐惧。
您是说,地震和矿场有关?我压低声音问道。
老农突然站起身,拍了拍沾满泥土的裤子:我什么都没说。他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记者同志,有些东西挖得太深,会吵醒不该醒的东西。
我正想追问,地面突然又是一阵颤动。这次比凌晨的震感更强烈,我的双腿几乎站不稳。奇怪的是,这震动不像普通地震那样来自四面八方,而是有节奏的,像是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地下……蠕动。
听到了吗?老农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它在叫!
我确实听到了——一种低沉的、几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嗡鸣从地底深处传来,让我的后槽牙不由自主地打颤。那声音持续了约十秒,然后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
我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是编辑部老王。陈默,地震局刚发布声明,说是正常地壳运动,让你别乱写。
正常?我盯着那道裂缝,注意到边缘有些发黑的黏液,像是某种分泌物,老王,你见过会叫的地壳运动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听着,淮能集团是市里重点企业,别给自己找麻烦。
挂断电话后,我决定去矿场看看。老农已经不见踪影,只在地上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脚印——奇怪的是,脚印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拖过的痕迹。
通往矿场的路比想象中好走,显然经常有车辆通行。路边偶尔能看到倾倒的矿渣,在阳光下泛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越靠近矿区,那股腥臭味就越浓烈,我的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地疼。
矿场大门挂着危险区域 禁止入内的牌子,但锁链是新的,门柱上的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翻墙,一辆黑色皮卡从里面驶出,车窗贴了深色膜,但我还是瞥见了后座上几个蜷缩的人影——他们穿着矿工服,姿势却异常扭曲,像是被强行塞进去的。
皮卡扬起的灰尘中,我注意到大门留下了一条缝隙。职业病驱使我溜了进去。
矿场内部比外观大得多,几座锈蚀的井架下,是黑洞洞的竖井入口。地面上散落着各种设备,大多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有几台钻机明显近期使用过,油渍还是新鲜的。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座巨大的混凝土建筑,门口停着几辆工程车,不断有人进出。
我假装整理相机,慢慢靠近。那些工人走路姿势很奇怪,肩膀前倾,步伐僵硬。有几个人从我身边经过时,我注意到他们的眼睛——眼白泛黄,瞳孔异常扩大,几乎看不到虹膜。
你不是这里的人。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转身看到一个穿着安全员制服的中年男人,他的胸牌上写着马国强 安全主管。与其他工人不同,他的眼睛看起来还算正常,但脖子上有一圈奇怪的疹子,像是被什么酸性物质灼伤过。
我是日报记者,来报道地震。我亮出记者证,听说震中在附近。
马国强眯起眼睛:地震局不是已经发声明了吗?没什么好报道的。他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我建议你现在就离开。
就在这时,地面又是一阵颤动。这次更剧烈,我差点摔倒。马国强却站得稳稳的,仿佛早已习惯。更奇怪的是,那些工人对此毫无反应,继续机械地搬运着设备。
你们到底在挖什么?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普通煤矿不会引发这种地震。
马国强的表情变了,某种介于恐惧和愤怒之间的情绪闪过他的脸:你以为我们有的选吗?他压低声音,市里要能源,集团要利润,我们只是干活儿的。他松开我的胳膊,走吧,趁还能走的时候。有些东西……一旦被吵醒,就不会再睡了。
我正想追问,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马国强脸色大变,转身就往混凝土建筑跑去。其他工人也突然活跃起来,纷纷丢下手里的活儿往同一个方向冲。
我本能地跟了上去。建筑内部是一条向下的斜坡,越往里走,温度越高,空气中那股腥臭味几乎让人窒息。斜坡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半开着,里面传来混乱的喊叫声。
我悄悄靠近,透过门缝看到一幕让我血液凝固的场景——十几个工人围着一个躺在平台上的同伴,那人正在剧烈抽搐,嘴里吐出黑色的泡沫。更可怕的是,他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形成一个个凸起的小包,像是有无数虫子在他体内钻行。
又一个!有人喊道。
按住他!注射镇静剂!
没用!直接送焚烧炉!
两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推来一辆担架车,其他人七手八脚地把抽搐的工人抬上去。就在他们经过门口时,那个工人的手臂突然垂下来,正对着我的方向。我清楚地看到,他的手指间长出了……蹼?而且指甲变成了不自然的青黑色。
我后退几步,不小心踢到了一块松动的金属板。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格外刺耳。
谁在那里?马国强的声音传来。
我转身就跑,心脏狂跳。斜坡似乎比来时长了三倍,我的肺部火辣辣地疼。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但我不敢回头。
冲出建筑后,我躲进一堆废弃的钻管后面。几个工人追了出来,但他们没有分散搜索,而是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这时,我注意到他们的影子在阳光下显得异常扭曲,像是多出了什么不该有的部分。
等他们回到建筑内,我小心翼翼地往外移动。经过一处排水沟时,我发现沟底残留着一些黑色黏液,和我之前在农田裂缝中看到的很像。我鬼使神差地用取样瓶装了一些,塞进背包。
离开矿场后,我直接去了县医院。急诊室确实有几个地震轻伤患者,但当我假装家属询问是否有矿工送医时,护士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淮能矿场有自己的医疗站,他们的人从不来我们这儿。
我正要离开,一个浑身酒气的老人拉住我:小伙子,你在找矿工?他凑近我耳边,呼出的气带着腐臭味,去城西的火葬场问问吧,最近半夜总有不挂牌的车进出。
离开医院时,天已经黑了。我站在宾馆窗前,看着取样瓶里的黑色黏液——即使在室温下,它仍然保持着某种诡异的活性,偶尔会冒出一个小气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呼吸。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它们会找上知道太多的人。下一个就是你。」
我猛地拉上窗帘,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窗外黑暗中……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