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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9月8日, 农历七月十七, 宜:嫁娶、祈福、求嗣、出行、出火, 忌:百无禁忌。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百无禁忌”四个字,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寒意。在这个信息爆炸的年代,哪有什么真正的“百无禁忌”。

我叫陈默,32岁,是市公安局网络安全保卫支队的一名民警。同事们开玩笑说我的名字很适合这份工作——在沉默中监控着喧嚣的网络世界。我们部门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净网行动”进入了最关键阶段,全天候监控着社交平台上的各种信息。

“默哥,又抓到一个造谣的!”徒弟小李端着咖啡凑到我工位前,“这次是说医院太平间尸体集体失踪,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结果一问,是个高中生编的。”

我揉了揉太阳穴,连续加班让我的头痛病又犯了。“处理了吧,按流程走。”

办公室墙上挂着三面锦旗,分别对应着最近处理的三起典型案例。每面锦旗背后,都是一个因谣言而掀起的风波。

第一面锦旗写着“维护网络秩序,保卫社会安宁”,记录的是7月22日王某造谣某中学家长聚集事件。王某为了涨粉,把家长会视频和网上找来的争吵音频拼在一起,编造出“家长们已经爆发了”的谣言,加上热门话题标签,一夜之间转发过万。

第二面锦旗绣着“迅速辟谣解惑,安定民心有功”,是7月28日杨某散布“人贩子抢小孩”谣言案。那条“小区附近出现了人贩子,直接抢了一个三岁的小孩拉上面包车”的消息,导致整个区域的家长不敢让孩子出门,派出所电话被打爆。

第三面锦旗则是“还原事实真相,维护社会稳定”,关于7月16日陈某发布的“武汉工地热死8个工人”不实信息。那条微博被转发两万多次,差点引发群体事件。

每起案件最终都以造谣者被行政处罚告终。表面上,我们赢了这场战争。但只有我知道,有些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

自从一个月前处理完第三起案件后,我开始收到奇怪的私信。

最初是一个空白头像的用户,每天凌晨3点15分准时发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他们不该说谎。”

“语言是有重量的。”

“每一个字都会留下痕迹。”

我试着追踪这个Id,却总是被引向一片虚无。技术科的小张说这是个高手,用了至少三层跳板,最后指向海外服务器。

“可能是哪个被处罚过的人心里不服气,吓唬你呢。”队长拍拍我肩膀,“干咱们这行,难免遇到几个心理变态的。”

我点点头,没告诉他那些私信开始变得具体起来。

“王某的音频是从哪里下载的,你们查过吗?”

“杨某真的只是为博眼球吗?”

“陈某为什么选择数字8?”

这些问题让我不安。不是因为它们难以回答,而是因为它们暗示着某些被我们忽略的细节。

王某案中,那段拼接用的争吵音频,我们追查过来源,却发现它来自一个已经被注销的账号,再也无从考证。

杨某坚持说自己是在小区业主群里看到的消息,但当我们追查时,那个发消息的账号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了。

陈某则哽咽地说自己是在工地门口听工人说的,但工人们一致否认,监控也没发现陈某近期出现在工地附近。

这些案件的真相仿佛被罩上了一层薄纱,看似清晰可见,实则模糊不清。

今天是9月8日,农历七月十七。民间称七月为鬼月,尤其是月中以后,阴气渐盛。办公室里几个老同志一早就在门口烧了纸钱,说是打点“路上的朋友”,求个平安。

我向来不信这些,但今天早上起床时,我发现枕头上落了几根白发。才32岁,怎么就生白发了?更奇怪的是,那几根白发不是普通的白色,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银白,在光线下几乎看不见。

“默哥,来案子了!”小李的喊声把我从思绪中拉回。

我走到他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刚发布不久的微博:

“长江大桥下游三公里处发现浮尸,一排十几具,警察正在打捞,听说都是年轻女孩#武汉突发#现场直击”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照片,能看出江面上有几个漂浮物,远处有船只,但根本无法辨别是不是尸体。发布者Id是“真相观察者”,是个新注册的账号,但已经有了不少关注者。

“假的。”我立刻判断,“照片pS痕迹明显,水平面波纹不自然。查一下发布源。”

小李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几分钟后皱起眉头:“奇怪,Ip显示来自江岸区,但信号源飘忽不定,像是移动设备。”

“追踪位置,联系平台先屏蔽内容。”我命令道。

不出所料,尽管我们十分钟内就屏蔽了原微博,但截图已经在各大群里传开。恐慌开始蔓延,有人开始关联最近报道的失踪少女案,甚至有人说这是连环杀手所为。

两小时后,我们召开了紧急发布会,澄清长江并无浮尸事件,照片系伪造。然而辟谣的传播速度总是不及谣言本身。

“找到了!”小李突然喊道,“发布者位置锁定在了沿江大道147号,一栋老居民楼。”

我和两名同事立即出动。警车穿过熙攘的街道,农历七月的风中已经带着一丝秋意,路边的纸钱灰烬随风打旋。

沿江大道147号是一栋待拆迁的老楼,大部分住户已经搬走。根据Ip定位,我们找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

门没锁,推开门,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上放着一台老式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正是那条谣言的发布页面。

房间里没有别人。

“怎么可能?”同来的技术警员检查了电脑,“这电脑是十几年前的型号了,连无线网卡都没有,怎么上的网?”

他指着墙上的网线接口:“而且这个接口早就没服务了,运营商记录显示这栋楼三个月前就断网了。”

我环顾四周,墙壁上有些奇怪的痕迹,像是水渍,但又形成了某种图案。我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带回去做证据。”我指着电脑说。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私信,来自那个空白头像:

“你确定要带走它吗?”

我猛地回头,走廊尽头似乎有个影子一闪而过。我追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只有一阵刺骨的寒冷。

回到局里,技术科对那台电脑进行了全面检查。

“硬盘几乎是空的,只有一个文本文件,里面是那条谣言的内容。”小张报告说,“没有浏览器历史,没有登录记录,就像有人刚刚装了个干净系统,只写了那条微博就等着我们去发现。”

“上网记录呢?”我问,“它总得通过什么方式连接网络吧?”

小张摇摇头:“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我们检查了所有硬件,没有网线连接,没有无线模块,甚至没有蓝牙功能。理论上讲,这台电脑根本不可能连接到互联网。”

“但那句话确实是从这台设备发出去的,”我说,“全网都能看到。”

小张欲言又止,最后低声说:“默哥,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直接说。”

“检测电脑时,我们的仪器捕捉到了一些...异常波动。”小张吞吞吐吐,“不是电磁波,更像是...温度骤降。每次我们尝试恢复数据,房间温度就会突然下降好几度。监控录像显示,每次发生这种情况时,电脑周围会出现一层薄雾。”

我想起房间墙上的那些水渍图案,现在想来,很像某种霜花。

下班回家时已是深夜。我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脑子里全是那台不可能联网的电脑,墙上的霜花,还有那个空白头像的私信。

手机突然亮起,又一条新消息:

“语言是有重量的,记得王某的音频吗?现在听听这个。”

下面是一条音频链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先是嘈杂的环境音,像是人群聚集,然后是一段争吵声。我立刻听了出来——这正是王某案件中他使用的那段音频,当初我们追查来源无果的那段。

但这次音频没有在往常的地方结束,而是继续播放了下去。

一个模糊的声音说:“...都得付出代价...”

另一个声音哀求:“...我不知道会这样...”

然后是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水泡声,又像是某种沉重的拖拽声。

最后,一个冰冷的、几乎不像人声的声音清晰地说:

“第一个人。”

音频到此结束。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浸透了背心。我立即打电话回局里:“我要王某案件的全部资料,对,现在就要调阅。”

等待资料传输的时候,我又收到了新消息:

“明天记得早点上班,杨某需要你帮助。”

我后背一阵发凉。杨某是第二起案件的造谣者,已经接受处罚结束了拘留期。

为什么需要我的帮助?

资料传过来了。我重新审查王某案件的每一个细节,特别是那段音频的频谱分析。当初我们只关注了音频内容是否真实,却没有仔细分析它的声纹特征。

这次,我用软件将新收到的延长版音频进行分析。结果让我毛骨悚然。

在那段“...都得付出代价...”的部分,声纹显示出一种异常模式,不像人类声带能够产生的声音频率。而在最后那句“第一个人”处,频谱图完全不像人声,反而像某种电子合成音,但又有着生物特征。

更可怕的是,在音频最末尾,软件检测到一段次声波,频率低于20hz,人耳听不见,但能够引起人类的不适感甚至恐惧感。

我忽然想起,王某在接受询问时曾一度情绪失控,喃喃说着“水声,我一直听到水声”。我们当时以为他是精神压力过大。

现在我把次声波段放大分析,发现它的模式与水流声惊人相似。

我的手机又亮了。

这次是一张图片。点开一看,我几乎停止了呼吸。

那是杨某家的卧室,杨某正在睡觉,拍摄角度像是从卧室墙角俯拍。照片上还有一个时间戳——凌晨4点27分,就是大约半小时后。

下面附着一句话:

“第二个人即将到位。你想救他吗?”

我立刻拨打杨某的电话,无人接听。又联系值班同事,要求立即派人去杨某家查看。

“默哥,没这个必要吧?”值班同事困惑地说,“杨某的处罚已经结束了,我们没理由深夜上门。”

“别问了,快去!”我几乎对着电话吼叫。

等待回音的时间漫长如年。我盯着那张照片,突然注意到一些细节:杨某的卧室墙上似乎有些深色痕迹,像是水渍形成的某种图案,与我今天在那间空房里看到的墙上的痕迹十分相似。

手机终于响了。

“默哥,”同事的声音带着困惑,“我们到了杨某家,他不在卧室。但是...有点奇怪的情况。”

“什么情况?”

“卧室墙上有好多水渍,像是从内部渗出来的,但摸上去是干的。而且温度特别低,像冰窖一样。最奇怪的是,”他顿了顿,“我们在床上发现了一部手机,正在发着微光,屏幕上是...是你的电话号码,默哥。”

我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升起。

“把手机带回来,”我努力保持冷静,“立即派人寻找杨某,他可能有危险。”

挂掉电话,我又看了一眼那张发给我的照片。突然发现,在照片角落的阴影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像是透明的水凝聚而成,若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

它正在向床的方向移动。

这时,新消息又来了:

“太晚了。但你还来得及阻止第三个。”

第三个——陈某。“武汉工地热死8个工人”的造谣者。

我抓起车钥匙,冲出家门。必须尽快找到陈某。

车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我的思绪纷乱如麻。这一切似乎都与我们处理过的造谣案件有关联。某种东西——我不知道该称之为什么——正在追踪处罚过的造谣者。

红灯亮起,我停下车,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后视镜中,后座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我猛地回头。

后座空无一人。

但座位上却有一摊水渍,正在慢慢扩散。

转过头来,绿灯已经亮起。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行驶。

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调频到一个只有杂音的频道。在嘶嘶声中,我隐约能听出几个词:

“……净网……净化……”

我关掉收音机,车内重归寂静。

这时,我注意到车窗上开始凝结雾气,尽管空调运转正常。雾气的图案与那间空房墙上的水渍惊人相似。

我伸手擦去雾气,但它们很快又重新凝结。

温度在下降,我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

这不是空调的效果。

某种东西在车里,与我同在。

我强装镇定,继续开车。车窗上的霜越来越厚,逐渐形成一行字:

“每一个字都有重量”

我猛踩刹车,停在路边。

车顶传来一声重击,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上面。

然后,一滴水从车顶渗下,落在我的额头上。

冰冷刺骨。

又一滴。

越来越多。

车内下起了小雨。

我慌乱地试图打开车门,却发现门锁失灵了。

水从四面八方渗入,已经漫过脚踝。这不可能,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局里同事打来的。

我挣扎着接通,声音因恐惧而嘶哑:“喂?”

“默哥!杨某找到了!”同事的声音急切而恐慌,“在长江边...他...他淹死了。”

“这不可能!”我喊道,“他不是在家里吗?”

“更奇怪的是,”同事的声音颤抖着,“他全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但...但他的肺里没有水。法医说他是干燥溺毙,或者说...他根本不是在长江里淹死的。”

车内的水已经漫到我的腰部,冰冷刺骨。我绝望地拍打着车窗。

“默哥?你那边是什么声音?”同事问,“好像有水流声?”

车窗上的霜花又形成了新的字句:

“语言有重量,谎言会沉淀”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对着手机大喊:“查一下王某的死因!马上查!”

“王某?第一个造谣案的?”同事困惑不解,“他上周就意外去世了啊,洗澡时滑倒溺水...在只有几厘米水的浴缸里。”

水已经漫到我的胸口,呼吸变得困难。我拼命仰头保持口鼻 above 水面。

“默哥?!你怎么了?我们需要定位你的位置!”同事在电话那头喊道。

手机从手中滑落,沉入水中,通话中断。

水继续上涨,已经充满了整个车厢。我屏住呼吸,绝望地试图打破车窗。

在最后的气泡中,我似乎看到水凝聚成一个人形,透明而冰冷。

它向我伸出手。

我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切压力消失了。

我猛地吸气,却发现自己在干燥的车厢内。车停在路边,发动机还在运转,窗外是平静的夜晚。

没有水,没有霜花,一切正常。

我颤抖着摸遍全身,衣服是干的。拿起手机,也是完全干燥的,最后通话记录显示与同事的通话在十分钟前。

是幻觉吗?压力过大导致的幻觉?

手机震动,一条新消息:

“只是演示。下一个是陈某,或者是你。选择在你。”

下面是一张陈某家的照片,他正在熟睡。墙上已经开始出现那些水渍图案。

我发动汽车,毫不犹豫地向陈某家驶去。

这一次,我知道这不是幻觉。

某种东西因谣言而生,正在追踪造谣者。

而我现在成了它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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