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宗的新宗门坐落于“流云仙城”外千里之遥的“玉漱山脉”,这里灵脉汇聚,云海翻腾,仙鹤翔集,气象万千。
比起旧宗址,确实离红尘更近,与那庞大修士聚集地的联系也更为紧密。
玉清珩亲自将若离安置在靠近他主峰“清心峰”的一处幽静客院“听竹小筑”。
小筑四周翠竹环绕,灵气盎然,一泓清泉潺潺流过,环境清雅至极。
他吩咐弟子送来最好的伤药与灵食,细致周到,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未曾逾越半分。
“阿离姑娘暂且在此安心养伤,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值守弟子,或者……直接传讯于我。”玉清珩将一枚刻有清心符文的玉简放在石桌上,声音温和依旧。
若离微微欠身,覆眼的绫带让她看起来格外柔弱无害:“多谢仙君,阿离省得了。”
玉清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言,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转身离去。
他步伐沉稳,背影挺拔如松,那份温润与克制仿佛已刻入骨子里,无论内心如何波澜起伏,都不会轻易显露。
听竹小筑内恢复了寂静。
若离走到窗边,任由窗外带着竹叶清香的微风拂过面颊。
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覆眼的绫带。
在这绝对安全、灵气充沛的环境里,她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丝紧绷的心神。
她褪下了那层刻意伪装的、混合着柔弱与妖娆的面具,恢复了本身那种近乎空洞的漠然与清冷。
即便身着素衣,长发如雪,双目覆绫,静静地站在那里,也自有一种绝世独立、仿佛不属于这尘世间的风华。
那是一种超越了具体容貌、源自生命本质与灵魂层次的美,清极,冷极,即便看不见她的眼眸,也能感受到那种睥睨众生、却又仿佛万物皆不入心的疏离。
她不需要伪装时,便是如此。
体内的“缠魂丝”在月凝簪和此地精纯灵气的滋养下,暂时蛰伏,但那种如影随形的阴寒与神魂被侵蚀的钝痛,依旧清晰。
她尝试运转灵力,比在蛊窟时顺畅了许多,金丹初期的修为也稳固了不少,但距离突破中期,依旧遥不可及,更遑论恢复那失去的、凌驾法则之上的力量。
前路依旧迷茫。
她并不急于寻找解药,那似乎是一件希望极其渺茫的事情。
既然玉清珩将她安置于此,提供了暂时的庇护,她便顺势而为。
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感受一下这所谓的仙门正道的氛围,似乎也不错。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流云仙城,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便利的交通,愈发繁华鼎盛。
城中修士来往如织,各色店铺林立,拍卖行、斗法场、情报机构应有尽有。
在仙城西区,一座气势恢宏、剑意冲霄的巨大府邸门前,今日正举行着一场入门仪式。
府邸牌匾之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天剑阁”。
一名身着鹅黄色衣裙、容貌娇艳明媚的少女,正恭敬地跪在一位面容肃穆、背负长剑的老者面前。少女眼中闪烁着激动、野心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系统持有者的冰冷光芒。
她,正是帝汐瑶。
“弟子帝汐瑶,拜见师尊!”她声音清脆,带着恰到好处的敬畏与孺慕。
背负长剑的老者,乃是天剑阁一位以严厉和剑道刚猛着称的长老,号“烈阳剑尊”。他微微颔首,目光如电,扫过帝汐瑶,沉声道:“既入我门下,当恪守门规,勤修剑道,斩妖除魔,匡扶正义!起来吧。”
“是!弟子谨遵师尊教诲!”帝汐瑶恭敬应道,站起身,垂手立在一旁,姿态无可挑剔。
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成功拜入天剑阁烈阳剑尊门下,获得初始资源:上品灵石x1000,玄阶剑诀《流火剑典》,宗门贡献点500。主线任务更新:三年内,成为天剑阁内门弟子前十,掌控部分宗门资源。长期目标:瓦解花界外围势力,削弱若离影响力。(警告:花界势力为当前世界顶点,请宿主谨慎行事,优先积累实力。)】
帝汐瑶心中冷笑。
花界?若离?那是遥远而强大的目标。
但现在,她终于踏出了坚实的第一步!凭借系统和这具身体的天赋,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在这天剑阁,甚至在这流云仙城区域,崭露头角!
……
听竹小筑内。
若离静坐了几日,将身体调整到目前能达到的最佳状态后,便走出了小筑,在清心峰允许活动的范围内随意漫步。
她没有刻意遮掩容貌,那覆眼的绫带和雪色长发,以及即便素衣也难掩的绝世风姿,很快便引起了清虚宗弟子们的注意。
所过之处,无论男女弟子,皆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目光痴迷地追随着那道清冷如月、仿佛随时会羽化登仙的身影。
“那是谁?新来的师妹吗?怎从未见过?”
“听说是大师兄带回的一位故人之后,名叫阿离……”
“阿离……真是人如其名,离尘脱俗……”
“可惜眼睛似乎不便……”
“即便如此,也美得令人心折……”
窃窃私语声不断传来,充满了惊叹、好奇与怜悯。
若离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她“看”着清虚宗内井然有序的景象,感受着那些年轻弟子身上蓬勃的朝气与相对纯净的灵力,与她记忆中某些混乱、血腥的场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就是正道仙门吗?
似乎……与那蛊窟,确实是两个世界。
她走到一处开满灵植的药圃边,停下脚步。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植的清香,其中几味药材的气息,让她体内蛰伏的“缠魂丝”微微波动了一下。
“阿离姑娘也对药理感兴趣?”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若离没有回头,也知道是玉清珩。
他总能在她独自一人时,恰到好处地出现,仿佛一直默默关注着。
“只是觉得这些花草,气息尚可。”她淡淡回应,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没有刻意伪装。
玉清珩走到她身侧,与她并肩而立,望着那片生机勃勃的药圃,温声道:“这片药圃由几位擅长丹道的师弟师妹打理,若姑娘有兴趣,可随时来此观摩。”
他顿了顿,似是不经意地提起:“流云仙城近日有一场各宗门年轻弟子间的交流法会,颇为热闹,阿离姑娘若觉在宗内烦闷,或可前去散散心。”
若离微微侧首,“看”向他。覆眼的绫带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衬得她露出的下半张脸线条愈发精致完美,鼻梁挺秀,唇色淡粉,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找不到一丝瑕疵。
“仙君邀我同往?”她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玉清珩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呼吸几不可查地一滞,随即恢复自然,微笑道:“若姑娘愿意,清珩自当陪同。”
他看着她,目光温柔而克制,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瑰宝,却又谨守着最后的界限,不敢有丝毫亵渎。
无论她是否失忆,是否变得不同,在他心中,她始终是那个需要他仰望、值得他付出一切去守护的存在。
若离沉默了片刻。
散心?交流法会?
听起来,似乎比一直待在这清心峰要有趣一些。
“也好。”她轻轻颔首,算是应允。
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在她雪色的长发和素白的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容颜绝世,气质清冷如冰峰之巅的雪莲,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灵秀与光华,却又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玉清珩看着这样的她,心中柔软一片,却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酸涩。
他知道,眼前这个自称“落衣”、允他唤作“阿离”的女子,与他记忆中那位花界之帝,已然不同。
但他依旧甘之如饴。
能如此近距离地守护她,于他而言,已是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