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稚子拳拳护母心,不知世事费沉吟。
妄掀喜宴千般闹,误射婚房一片阴。
幸得宽仁消祸事,方知严训寄情深。
从今励志勤书海,终报春晖耀锦衾。
时光倒流到离翁读小学的那段时光里,母亲在区卫生院当护士。母亲是工农干部出身,文化水平有限,外语更是一窍不通,这使得她在面对医药名称中的外文时常常犯难,工作进展得颇为艰难。
卫生院里有位川医毕业的大学生,他开的处方大多使用外文,母亲有时会弄混药名,工作中难免出差错。每周的民主生活会上,母亲总会受到院长的批评与帮助。每次回到家,母亲总是伤心落泪。那时的离翁虽年纪尚小,不太懂大人之间的事,但从母亲和父亲的交谈中,也明白了一些,心里认定是那个大学生在故意刁难母亲,暗暗发誓要为母亲报复他,给他点颜色瞧瞧。
然而,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离翁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心里焦急又难受。终于,机会来了。听大人们说这位大学生要结婚了,婚礼定在星期六的晚上,地点就在医院的会议室。离翁知道那间会议室里有张乒乓桌,平日里不开会时,大人们常在那打乒乓球。
情况摸清后,离翁把平日里的几个铁哥们召集起来,商量报复的办法。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意见始终无法统一。最后,还是由离翁拍板定案。
星期六终于到了,吃完晚饭,离翁赶忙去召集铁哥们。随后,他们来到医院大门口,混在参加婚礼的人群中进入了婚礼现场。
婚礼现场布置得庄严肃穆,正面墙上挂着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半身彩色画像,画像左边贴着写有婚礼议程的大红纸,右边是个大红双喜字。乒乓桌上摆满了礼品,有盆子、碗、水瓶等等。毛主席像下,一对新人胸前戴着大红花,满脸幸福。
看到他们这般高兴,离翁心里难受极了,真想冲上去咬他们几口,可一想到和伙伴们的约定,还是忍住了。
婚礼开始了,当司仪喊出“向伟大领袖毛主席三鞠躬”,刚说到“三鞠躬”,离翁的哨声就响了起来。几个铁哥们听到哨声,立刻把乒乓桌掀翻,桌上的东西摔了一地,破碎不堪。婚礼现场瞬间一片混乱,他们趁乱逃走了。
他们来到事先约定的地方,各自炫耀自己的“功绩”,按照约定,离翁给每人两颗硬糖作为奖励。大家高兴地品尝着,然后各自回家。
离翁等大家离开后,又回到医院大门口,想去看看被他们捣乱后的婚礼现场,结果婚礼已经结束。
正准备回家时,突然听到一阵歌声。离翁循声走去,原来是新郎和新娘在唱歌。透过窗户,离翁看到新郎在手风琴,新娘放声高歌。这可把离翁气坏了,他们费了那么大劲都没整到这对新人,对方居然还这么高兴。
离翁立刻跑回家,拿上自制的水枪,跑到阴沟边吸满污水,悄悄来到新房,通过窗户向新郎新娘射去。污水不仅溅了他们一身,新床上也满是污水。
离翁趴在窗户上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转身就跑。没跑几步,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回头一看,糟了,在月光下,离翁隐约觉得抓住自己的人是新郎。他心想这下完了,闭上眼睛等着挨打。可新郎并没有动手,只是说了句:“你们捣蛋得太过份了。”然后就让离翁回去了。
回到家,离翁怎么也想不明白新郎为什么不打自己也不骂自己。
过了几天,离翁一直担心这事不会这么轻易过去。果不其然,一天晚上他睡得正香,突然感觉身上一阵疼痛,醒来发现母亲正拿着一根细条子用力抽打他,边打边骂。从母亲的骂声中,离翁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他不哭也不躲,任由母亲抽打。母亲打累了,不再动手,问他为何要去捣乱。离翁说出了缘由,母亲抱着他伤心地哭了,边哭边说:“儿子,妈妈读书少,文化水平不高,领导批评是为了妈妈好。你要是为妈妈好,就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给妈妈争光。”
听了母亲的话,离翁知道自己错了,但倔强的他从不肯认错,只是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好好读书,为母亲争光。后来,离翁考上了师范学校,又通过成人高考读完了大学,还攻读了西南民族大学的民族经济学研究生。
护母稚子赋
嗟乎!童真炽烈,护母情殷;世事纷纭,稚子难谙。忆昔慈母,困于医牍,外文艰涩,常致错讹。每临民主之会,屡受规诫之音,归家垂泪,幼子心焚。遂怀不平之意,暗蓄报复之念,适逢婚宴,以为机也。
于是群童相召,掀案于喜堂;稚子逞凶,射污于新寝。喧闹处,红烛摇乱;狼狈时,喜筵惊散。本欲为母雪恨,岂知反酿祸端。幸新郎宽仁,未施惩戒;赖慈母明训,方晓事理。始悟领导之责,皆为成长之助;顿觉鲁莽之举,实乃无知之过。
自此焚膏继晷,励志寒窗;经年苦读,终成栋梁。昔年护母之痴,化作求知之志;往日莽撞之行,转为奋进之姿。今观此景,感慨万千:赤子孝心,虽拙却诚;谆谆教诲,似严实慈。愿天下母子,皆能相携于岁月;祈世间长幼,俱可共悟于人生。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