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视着案上展开的星象图，烛火在青铜灯台上跳跃，将冷月心垂落的睫毛映成淡青色的剪影。这位密探的首领总像株生长在寒潭里的植物，连翻动羊皮纸的动作都带着水生生物般的静默，唯有腕间银链随着动作轻响，那是串由七枚青铜铃铛组成的奇特饰品，据说每收服一处密探据点，她便会添加一枚铃铛。
陛下可知这二十八处标记的共性？冷月心的声音比殿外秋雨更凉，指尖纤细如葱管，正点在星象图左下角的螺旋符号上。她总爱戴那双玄色露指手套，此刻却将右手手套褪至小臂，露出腕间刺着的微型蛇形图腾——那是情报官最高等级的印记，也是蛇系异能者的象征。
夜无影（凌夜）的青铜面具反射着冷光，他如石像般立在阴影里。自昨夜从玄机子府邸带回星象图，这位杀手便再未离开半步，面具下的呼吸频率始终保持在每分钟十二次，这是他戒备时的特征。我注意到他握刀的指节泛白，显然对未能捕获玄机子之事耿耿于怀。
冷月心突然用银质小棍挑起星象图一角，烛光透过羊皮纸的纹理，在墙面上投射出令人心惊的景象——原本散乱的符号竟组成了条首尾相衔的巨蛇轮廓，中洲位置的朱砂圆圈恰好是蛇眼所在。这是用上古巫族的蛇蜕文绘制的藏宝图，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诵读兵书，每个符号对应一处上古遗迹，玄机子用二十八宿的方位重新编码过。
我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柳如玉当年赠予的平安符。兔系医女的温柔与眼前蛇系情报官的冷冽形成奇妙对比，就像这星象图本身，看似杂乱无章的星点下藏着颠覆九域的秘密。通天塔...我低声重复这三个字，注意到冷月心持棍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那串银铃突然发出极轻微的共振声。
中洲通天塔始建于轩辕时期，她迅速恢复惯常的冷静，手套已重新戴好，传说塔顶供奉着定界珠，能强行扭转九域结界。玄机子若想借此改变战局...话音戛然而止，她垂眸整理袖摆的动作过于刻意，让我想起三年前收服时，她也是这样用袖口遮掩腕间伤口。
夜无影突然上前半步，青铜面具几乎贴近星象图：中洲密探回报，三个月前通天塔附近出现地动异象。他的声音经过面具过滤，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当时以为是自然现象...
现在看来是人为所致。我接过话头，指尖重重按在朱砂圈上。羊皮纸下的桌面留有深深指痕，那是昨夜我盛怒时拍击的痕迹。蛇系异能者的冷静在此刻显现出可怕力量，冷月心竟能在半个时辰内破解巫族秘文，这份心智比雷啸天的狼牙军更令人忌惮。
冷月心突然屈膝行礼，银链轻响中已退至三步之外：臣女已将所有符号对应的遗迹标注成册，玄机子的下一步动作...她停顿的瞬间，我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猩红，那绝非凡人该有的瞳色。蛇系异能者的秘密远比我想象的更深，尤其是当她提及通天塔时，颈间衣领下若隐若现的蛇形刺青似乎在微微蠕动。
退下吧。我挥手示意，目光重新落回星象图。烛火突然爆出灯花，将中洲位置的朱砂圈映照得如同活物的眼睛。冷月心转身时，我清晰看见她后颈散开的发丝间，有片鳞片状的淡金色印记——那是上古蛇族皇族才有的标记。难怪玄机子会选择通天塔，难怪冷月心会情绪波动，这两者之间必然存在某种我尚未知晓的联系。
夜无影的刀鞘轻轻敲击地面，这是他有重要发现时的暗号。青铜面具转向我，面罩下的视线锐利如鹰：陛下可还记得三年前，冷月心加入时的誓言？杀手的声音压得极低，她曾说若违此誓，甘受万蛇噬心之刑...
秋雨不知何时已停，天边泛起鱼肚白。我将星象图收入紫檀木盒，注意到盒底暗格里静静躺着半枚蛇形玉佩——那是当年从玄机子师兄尸体上搜出的遗物。冷月心的冷静理智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惊天秘密？而玄机子追寻的上古力量，是否与这位蛇系情报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殿门在身后缓缓关闭，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远处更夫的梆子声重叠。九域棋局已因这幅星象图彻底改变，而最危险的棋子，或许正是那位面无表情的蛇系情报官。她腕间的青铜铃铛突然在寂静中轻响，仿佛在回应我此刻的疑虑，又像是某种来自远古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