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话音刚落，根本不给邝姓老者反驳的机会。他手腕轻轻一抖，袖口间顿时飘出一缕缕粉红色的雾气，这雾气看着柔柔弱弱，却像长了眼睛似的，径直朝着老者的元婴飘去，眨眼间就将那尺许高的小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邝姓老者的元婴本就被雷网捆着，此刻被粉色雾气一罩，连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原本还怒目圆睁的表情瞬间僵住，眼皮跟灌了铅似的往下耷拉，没一会儿就彻底没了动静，显然是陷入了昏迷。
“银月，这次只能靠你了。你说说，咱们这招改记忆的活儿，把握能有多大？”陈轩对着空气轻声说道，话音刚落，一道纤细的虚影便从他的识海中飘了出来。这虚影穿着一身银色的宫装，眉眼精致，正是他的器灵银月。
银月绕着昏迷的元婴转了一圈，小巧的眉头微微皱起：“主人，这可不好说。要是换在三个月前，您神识饱满的时候动手，别说这元婴初期的老头，就算是元婴后期的修士，也未必能看出破绽。可现在嘛……”她偷偷瞥了眼陈轩，语气里带着点无奈，“主人，不是小婢多嘴，其实最简单的法子是把他炼成一次性幽魂，只要好好保存，撑个百八十年不成问题，哪用这么麻烦？”
陈轩听了这话，摸了摸鼻子，没吭声。他当然知道银月说的是实话，可问题是，这里面还有菡云芝这个变数啊！
五行灵婴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关系到他进阶化神的大计划，半点差错都不能有。原本他的打算是，把邝姓老者抓来后，直接搜魂问出另外四种灵婴的下落，然后按部就班去抢、去偷，怎么方便怎么来。
可现在不一样了，为了让菡云芝能安心修炼，顺利进阶元婴，他必须把御灵宗所有的五行灵婴都弄到手——总不能让这丫头哪天脑子一热，又跑去融炼灵婴吧？
其实让菡云芝正常结婴，对陈轩来说真不算难。他别的不多，就是资源多。不说须弥灵天图里那些长得快成精的灵药，单说他在乱星海攒下的灵丹，足够让好几个修士从筑基一路顺顺利利修到金丹后期。再配上几枚有助结婴的“凝神丹”“化婴露”，只要菡云芝不是天生废灵根，主观上不想进阶，造就个元婴修士跟玩似的。
难就难在，要彻底断了菡云芝融炼灵婴的念头，光让她自己结婴还不够。除了要把另外四种灵婴弄到手，御灵宗备份的那个至木灵婴也得搞过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哪天又把备份灵婴拿出来引诱菡云芝？
按陈轩从邝姓老者记忆里扒出来的信息，御灵宗一共藏了七个五行灵婴。这么算下来，他至少得弄到手六个，这跟把所有灵婴一锅端也没多大区别了。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一锅端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可想要把七个灵婴全弄到手，没有个内部眼线根本不行。陈轩琢磨了半天，菡云芝肯定不能当这个卧底——她叔祖是御灵宗的老人，就算她心里对融炼灵婴有抵触，也不可能帮着外人坑自己宗门，除非陈轩能把她忽悠到彻底跟御灵宗决裂，可那又得费不少功夫，还不一定能成。
柳玉倒是个潜在人选，可她现在才金丹期，在御灵宗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机密，就算安插进去，也打听不到灵婴的具体藏处。
除了这俩人，陈轩还有个当年布下的闲子——甘油。想当年他用镇魂印控制甘油的时候，那家伙还只是个筑基中期的小修士。后来陈轩帮了他一把，让他顺利晋了筑基后期。这都快两百年没见了，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运气晋到金丹，要是没晋，估计早就化成一捧黄土，留在他身上的镇魂印也该消散了。
可就算甘油晋了金丹，单凭一个金丹修士当卧底也不够。想拿到灵婴这种核心宝贝，必须得有个能接触到御灵宗高层的人。思来想去，陈轩把目标放在了眼前这邝姓老者的元婴上——这家伙可是御灵宗的元婴修士，在宗门里地位不低，要是能让他乖乖当卧底，那后续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可让一个元婴修士心甘情愿当卧底，哪有那么容易？要是筑基修士，陈轩用镇魂印就能轻松控制，时间一长，对方还会打心底里服从；要是金丹修士，他还能用镇魂印加灭神印双管齐下，再加点威逼利诱，也能搞定。可元婴修士心智坚定，镇魂印的效果大打折扣，最多也就像当初控制星宫的马昆长老那样，让对方表面服从，想让对方真心实意当卧底，根本不可能。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修改记忆——让邝姓老者在记忆里认定自己是黄枫谷安插在御灵宗的卧底，这么多年一直在忍辱负重，就是为了等待机会把五行灵婴偷回黄枫谷。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毫无破绽地潜伏回去，帮陈轩拿到灵婴。
想到这儿，陈轩眼神一凝，对着银月说道：“不用担心，御灵宗里没有元婴后期的大修，最高也就东门图那个元婴中期圆满的老头。以咱们的手段，瞒过他应该没问题。”
银月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嘱道：“主人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咱们就开始吧。不过主人可得想清楚，施展‘搜魂改忆术’对神识消耗极大，您现在的状态，用完之后神识估计就得见底了。以您现在的恢复速度，想回到巅峰状态，至少得苦修二十年。”
“二十年？用不了那么久。”陈轩笑了笑，话里留了个心眼，没把实话说出来，“韩立已经去寻找大衍神君了，只要他能拿到第五层的大衍诀功法，我修炼起来，恢复速度能快不少。”
他心里暗自补充：就算没有大衍诀，他识海里还有九灵撼天钟这个宝贝呢！有这钟在，他恢复神识的速度至少能加快一倍。要是再配上第五层的大衍诀，五年之内，保管能恢复如初。
当下，陈轩也不管还躺在洞府门口昏迷的菡云芝和柳玉——反正有阵法护着，没人能闯进来——他一转身，提着邝姓老者的元婴，就往洞府深处的密室走去。那密室是他特意布置的，不仅能隔绝神识探查，还能稳定灵气，最适合施展秘术。
这一闭关，就是十多天。
等到陈轩再次从密室里走出来时，整个人的气色差了不少，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嘴唇也没了血色，走路都有些虚浮，显然是神识消耗过度的缘故。而在他身边，邝姓老者的元婴正漂浮着，跟之前比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要是说之前的邝姓老者对陈轩是恨之入骨，那现在就是恨不得把陈轩当成亲师弟来疼。他飘在陈轩身边，一脸关切地问道：“刘师弟，你没事吧？都怪为兄不好，为了演得像点，把自己的肉身都毁了，还连累你消耗这么大，弄得这么虚弱。”
陈轩心里暗笑：这记忆改得还挺成功，连称呼都自动换成“刘师弟”了——他特意在邝姓老者的记忆里加了个“自己是黄枫谷卧底，陈轩是接应他的同门师弟”的设定，还把自己的姓氏改成了“刘”，免得日后出破绽。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说道：“邝师兄不必在意，这点消耗不算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尽快回御灵宗，那五行灵婴，一定要尽快拿到手！咱们的首要目标是阻止御灵宗再用灵婴造就元婴修士，至于灵婴的秘法，反倒是次要的。”
说话的同时，陈轩的神识悄悄探了过去，仔细查探着邝姓老者元婴的灵魂波动。他得确认，这老头没有因为记忆被修改而出现灵魂紊乱，也得确保修改的记忆没有出现漏洞。
邝姓老者连连点头，眼神里满是坚定：“师弟放心！为兄虽然在御灵宗待了这么多年，但心里时时刻刻都想着要回归黄枫谷，为宗门效力。你回去之后，一定要跟令狐师兄说一声，邝某定不辱使命！那五行灵婴的秘法，为兄早就摸得差不多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已经祭炼好的七只灵婴弄到手。只要这次能成，咱们黄枫谷就能重振声威，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陈轩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灵魂波动，见一切正常，没有丝毫异常，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师兄一路小心，师弟在这儿等你凯旋而归。”
他指了指洞府外还在昏迷的菡云芝和柳玉，问道：“师兄，你看这两个姑娘该怎么处置？”
邝姓老者飘到洞府门口，打量了两女一眼，眉头微微皱起，思索着说道：“这柳玉倒没什么大问题，她虽然跟宗里的几个金丹小辈有点交情，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纠葛，杀了或者留下，都凭师弟你做主。倒是这菡云芝有点麻烦——她家里那位老祖虽然寿元快耗尽了，但在御灵宗还有不少老部下，要是处理不好，容易引起怀疑。不如这样，为兄把她带回去，一方面能卖菡老头一个人情，另一方面也能让他帮我做个掩护，省得宗门里的人怀疑我为什么突然只剩元婴了。”
陈轩心里盘算了一下：他之前跟菡云芝、柳玉的对话，大多是关于灵婴的危害，还有怎么帮菡云芝正常结婴，没透露任何关于黄枫谷或者他真实目的的信息，就算邝姓老者把菡云芝带回去，也不怕她泄露什么。而且让邝姓老者带菡云芝回去，还能让他在御灵宗多一个“人情筹码”，方便后续行动。
这么一想，陈轩便点了点头，同意道：“师兄这个主意好，那就麻烦你把她带回去吧。至于柳玉，我再调教调教，说不定以后也能派上用场。”
他没提甘油的事——虽然通过搜魂，他已经知道甘油顺利晋了金丹，现在在御灵宗负责管理一处矿脉，地位不算高但也不算低。陈轩打算等邝姓老者走后，亲自去会会甘油，看看这枚闲子现在还能不能用，该怎么用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邝姓老者听陈轩说要“调教”柳玉，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开口——在他修改后的记忆里，陈轩是“同门师弟”，师弟要怎么处置一个无关紧要的金丹修士，他没必要过多干涉。
他微微点了点头，用法力卷起还在昏迷的菡云芝，对着陈轩抱了抱拳，说道：“师弟多保重，为兄先走了，咱们宗门再见。”
说完，他便朝着陈轩之前特意打开的阵法出口飞去，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天边。
陈轩站在原地，看着邝姓老者的身影彻底消失后，立刻掐动法诀，将阵法出口重新合拢。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抱着头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那“搜魂改忆术”对神识的消耗比他预想的还要大，此刻他的识海像是被无数根针在扎，疼得他眼前发黑，连维持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