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法迷雾的边缘,一道混沌流光撕裂了灰蒙蒙的幕布,激射而出。
林风凌空而立,脚下是翻涌不休的墨蓝色海水,头顶是碎星海亘古不变的晦暗星空。他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却自然散发出一种渊深似海、又仿佛凌驾于寻常法则之上的独特威压。举手投足间,与天地灵气的感应和调动能力,比之金丹期强大了何止十倍!
他摊开双手,掌心阴阳太极印记微微发热。心念一动,左掌幽光闪烁,前方十丈外一片平静的海面瞬间凝结成冰,寒气刺骨,连光线都仿佛被冻结。右掌白芒吞吐,冰面骤然炸裂,蒸腾起炽热的白雾,海水被纯阳之力煮沸翻滚。一阴一阳,操控由心,威力与精细度远非之前可比。
而丹田之内,那尊三寸高的混沌元婴盘膝而坐,周身混沌气流与阴阳二气缭绕,眉心一点“本我”灵光璀璨。元婴既是他的神魂核心、法力源泉,也是他对混沌、阴阳、轮回等至高法则感悟的具象化。此刻元婴微微睁眼,一股无形的“本我道域”便自然而然地以林风为中心扩散开来,笼罩方圆五十丈!领域之内,混沌气息弥漫,阴阳轮转隐现,虽未刻意催动,却已能轻微地“界定”与“影响”范围内的能量流动与法则稳定。
“这便是元婴之力……”林风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心中却无太多波澜。历经生死,看透虚妄,力量只是达成目标的工具,而非值得沉醉的终点。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那是东华州的大致方向。掌心阴佩印记传来持续不断的微弱悸动,与阳佩的共鸣中,夹杂着月华真人、厉炎等人模糊却焦急的意念碎片,以及一种山雨欲来的危机预感。这感觉在他成就混沌元婴、对因果感知更加敏锐后,变得尤为清晰。
“星河剑宗有变……看来,想安心消化修为,还得先了却这番因果。”林风眼神渐冷。星河剑宗虽非他前世宗门,但月华真人等人待他不薄,在他微末时给予庇护,这份因果他认。更重要的是,那里有他认可的“家”的感觉,是他于此世不多的牵挂之一。任何人想动他的“家”,便是触了他的逆鳞!
他不再耽搁,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混沌遁光,速度之快,比之前金丹期时快了数倍不止,朝着东华州方向疾驰而去。
碎星海广袤无垠,即使以林风如今的元婴遁速,想要横跨海域返回东华州,也需不短时日。他一边赶路,一边分出一缕心神沉入识海,整理着从轮回殿传承印记中获得的信息,尤其是关于“蚀星”与“幽魂船”的部分。
“幽魂船的力量性质,确实与蚀星有相似之处,都带有‘寂灭’、‘吞噬’的特性,但幽魂船更偏向‘死灵’、‘怨念’的阴邪集合体,而蚀星则更纯粹,是‘存在之否定’……两者或有渊源,但并非同一事物。”林风分析着,“碎星海的水,比想象中更深。巫月教、星轨阁、怒涛殿、幽魂船……还有那可能存在的蚀星更深层爪牙……”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正被卷入一个越来越大的漩涡之中。但这并未让他畏惧,反而有种跃跃欲试之感。强敌环伺,方能磨砺己身;因果纠缠,正是斩断明心之机!
归途并非一帆风顺。
这一日,他正飞掠一片遍布暗礁与小型漩涡的危险海域上空,下方突然传来剧烈的灵力波动与喊杀之声。
林风本不欲理会,但神识随意一扫,却发现交战双方中,有一方的功法气息,竟与他之前遭遇的“怒涛殿”弟子颇为相似,而另一方……则笼罩在熟悉的、令人厌恶的蚀骨黑气之中——蚀星爪牙!
只见海面之上,三艘悬挂着怒涛殿浪涛旗帜的中型法舟,正结成三角阵势,与七八名形态扭曲、散发着元婴初期到中期波动的蚀星爪牙激烈交战。怒涛殿一方人数占优,且借助法舟阵法,但蚀星爪牙手段诡异,悍不畏死,不断喷吐腐蚀黑雾、召唤扭曲触手,竟隐隐压制住了怒涛殿一方。海面上已经漂浮着一些法舟碎片和怒涛殿弟子的尸体,形势岌岌可危。
其中一艘法舟的甲板上,一名身穿银色鳞甲、手持三叉戟、修为在元婴中期的怒涛殿将领模样的修士,正奋力抵挡两名蚀星爪牙的围攻,身上已多处挂彩,怒吼连连:“你们这些怪物!到底从何而来!为何屡犯我怒涛殿海域!”
“桀桀……生灵的血肉与灵魂,乃无上美味……海域?很快,一切都将归于永恒的寂灭……”一名蚀星爪牙发出沙哑怪笑,攻势更猛。
林风在高空冷冷俯瞰。他对怒涛殿并无好感,但蚀星爪牙是他认定的敌人。而且,这些蚀星爪牙出现在怒涛殿海域,且实力不弱,或许能从中得到一些关于蚀星近期动向的信息。
他心念一动,身形骤然俯冲而下,并未直接加入战团,而是如同一颗陨石,砸向了那两名围攻银甲将领的蚀星爪牙后方海域!
“轰!”
林风落脚的瞬间,混沌元婴之力微微外放,脚下海面轰然炸开一个巨大的凹陷,狂暴的冲击波混合着精纯的混沌气息,如同无形的海啸,狠狠撞在那两名蚀星爪牙身上!
两名蚀星爪牙猝不及防,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力撞得身形踉跄,护体黑气剧烈波动。它们惊骇地转头,看到一名青袍修士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不远处,气息渊深莫测,正用冰冷的目光打量着它们。
“又来个送死的!一起吞了!”蚀星爪牙厉啸,分出一人扑向林风,另一人继续攻击银甲将领。
扑向林风的蚀星爪牙速度极快,化作一道扭曲的黑影,利爪闪烁着幽光,直掏林风心口,爪风带着腐蚀神魂的歹毒气息。
林风眼神淡漠,甚至没有动用阴阳双佩。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右手,食指向前轻轻一点。
“混沌指。”
指尖一缕灰蒙蒙的、仿佛蕴含天地初开意蕴的气流射出,无声无息。
那蚀星爪牙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它感觉自己的攻击、自己的黑气、自己的存在,在这一指面前都变得毫无意义。指风掠过,它那由蚀星本源凝聚的躯体,如同风化的沙雕,从指尖开始,迅速蔓延至全身,无声无息地化为虚无,连一丝残渣都未留下,只有一缕精纯的蚀星本源被林风悄然摄入体内,被混沌元婴吸收、解析。
一指,灭杀元婴中期蚀星爪牙!
正准备拼死一搏的银甲将领愣住了。其他正在交战的怒涛殿修士和蚀星爪牙也都被这恐怖的一幕震慑,动作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剩下的那名蚀星爪牙见同伴瞬间灰飞烟灭,眼中露出极致的恐惧,怪叫一声,竟舍弃了银甲将领,化作一道黑烟就想遁走。
“走得掉吗?”
林风冷哼一声,左手虚抓,掌心阴佩印记幽光一闪。
“玄冥拘魂手!”
一只完全由至阴寒气构成的半透明大手凭空出现,后发先至,一把将那道黑烟攥在掌心!至阴寒气疯狂侵蚀着黑烟中的蚀星本源,那蚀星爪牙发出凄厉的惨嚎,形体在黑烟与实体间不断扭曲,却无法挣脱。
林风身形一闪,已来到近前,右手直接探入玄冥大手之中,抓住了那蚀星爪牙的核心——一团不断跳动、充满污秽与吞噬意念的漆黑肉瘤。
搜魂!
强悍的神魂之力混合着混沌元婴的意志,强行冲入这蚀星爪牙混乱残破的识海。尽管其识海已被蚀星之力严重污染和扭曲,但林风还是捕捉到了一些零碎的信息片段:
……来自深海更黑暗的沟壑……“腐渊之眼”的召唤……集结……狩猎生灵与特定宝物……配合“幽魂船”的行动?……更大的计划……目标是……扰乱碎星海,削弱本土势力……接应“蚀星之子”降临?……
信息破碎且混乱,但其中的“腐渊之眼”、“幽魂船”、“蚀星之子”等字眼,让林风心中警兆骤升。蚀星果然在碎星海有更深层次的布局!而且似乎与幽魂船有所勾连?
“咔嚓。”林风五指一捏,那漆黑肉瘤连同蚀星爪牙残魂一同湮灭。
战斗在短短几息内结束。剩余的蚀星爪牙见首领被擒杀,纷纷惊惶逃窜,被反应过来的怒涛殿修士衔尾追杀,又留下了几具尸体。
银甲将领稳住气息,带着惊疑不定和感激的神色,飞到林风面前,拱手道:“多谢前辈援手!在下怒涛殿巡海将敖锋,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此番恩情,我怒涛殿必不敢忘!”他能感觉到林风气息深不可测,远非普通元婴,态度极为恭敬。
林风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路过而已。蚀星爪牙,人人得而诛之。”
他并不想与怒涛殿有过多牵扯,更无意透露姓名。刚才出手,一是针对蚀星,二是顺便搜魂获取信息。
“前辈说的是!”敖锋连忙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道,“前辈,这些怪物近年来在碎星海活动越发频繁,手段诡异,我殿已折损了不少人手。不知前辈可知其来历?方才前辈似乎……对其进行了搜魂?”
林风瞥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怒涛殿,最近可曾与巫月教、或是其他什么异常势力有过冲突?或是发现什么不寻常的遗迹、宝物出世?”
敖锋一愣,想了想道:“与巫月教素有摩擦,但近几个月并无大规模冲突。异常势力……除了这些蚀星怪物,便是那神出鬼没的‘幽魂船’了,它们近来活动范围似乎扩大了。至于遗迹宝物……”他压低了声音,“不瞒前辈,月前,在我殿与巫月教势力交界的一处深海峡谷,曾有过一次异常的灵力爆发,疑似有古修洞府现世,但双方都还未探明,暂时僵持。难道……这些怪物也盯上了那里?”
林风心中一动,古修洞府?或许也是蚀星的目标之一。他记下这个信息,不再多问。
“好自为之。”林风丢下一句话,身形再次化作遁光,瞬间消失在天际。
敖锋望着林风消失的方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这位前辈好生厉害,气息也古怪得很……不行,得立刻将蚀星怪物可能与幽魂船有牵连、以及这位神秘前辈的事情上报!”
林风继续赶路,心中却不断盘算着从蚀星爪牙魂记忆中得到的碎片信息。
“腐渊之眼”、“蚀星之子”、“配合幽魂船”、“扰乱碎星海”……蚀星的阴谋显然不止于小规模的渗透和破坏,似乎有更大的图谋。而自己,似乎无意中已经站在了这场风暴的边缘。
“管你什么阴谋诡计,若敢阻我道途,坏我因果,一并斩了便是。”林风眼神凌厉。当务之急,还是先回星河剑宗,解决那边的危机。
他加快速度,日夜兼程。又过了数日,已能隐约感知到东华州海岸线特有的灵气波动。
然而,越是靠近东华州,他心中那股源自阴阳双佩的危机预感就越发强烈,甚至隐隐带着一丝……血腥与衰败之气?
星河剑宗,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风面色沉凝,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一道撕裂长空的混沌闪电,朝着记忆中的星河剑宗山门方向,破空而去!
(归途闻变,剑指东华!林风元婴初成,归途遭遇蚀星与怒涛殿之战,搜魂获秘,察觉蚀星更大阴谋。然故地危机感愈发强烈,星河剑宗究竟遭遇何等变故?久违的宗门,等待他的,将是何种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