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被她笑得一怔,随即也弯了唇角,伸手拭去她颊边的泪痕,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在你面前,我便没什么不敢的。失了你,这皇后位置坐得再稳,也没什么意思。比起乌拉那拉的荣光,我更想护着你这个不安分的哭包,护着你肚子里的小家伙。恋爱脑便恋爱脑吧,你还能嫌弃了不成?”
苏郁抓着她的手蹭了蹭脸颊,像只撒娇的猫,“嫌弃也晚了,都被你这恋爱脑皇后绑住了。如今孩子都有了,我还能跑了不成?”
“跑了也给你抓回来!日日绑在密室里,哪都不能去!”
苏郁被她这带着点狠劲的玩笑吓得缩了缩脖子,却又忍不住笑,伸手掐了把她的腰,“好啊,你敢!等孩子生下来,我就叫他喊你凶皇后,让他天天躲着你!”
宜修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带,两人滚倒在柔软的被褥上,她撑着手臂悬在苏郁上方,眼底满是笑意,“那我就天天给孩子好吃的,让他只黏着我,不黏你这个告状的额娘。”
苏郁仰头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忽然伸手勾住她的脖颈,轻轻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吻,“那我就把糖都藏起来,看你拿什么哄。”
宜修喉间一滚,指尖收紧了些,俯身将那个轻吻加深,气息温热地拂在苏郁耳畔。“那我就把你藏起来,你在哪,糖就在哪,孩子自然跟着来。”
“宜修,学好不容易,学坏这么快。你最近……吻技渐长啊。”
“还不是师傅教的好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主要师傅也不是好人啊。”
苏郁被她这话堵得一噎,脸颊却泛起薄红,“明明是你自己悟性高,倒赖起师傅来了。”
宜修低笑出声,俯身将脸埋在她颈窝,呼吸温热地蹭着她的肌肤,“那便谢谢师傅点拨,往后还得多多指教。”
“我还可以……教你更多。”苏郁轻抚着她的背,呼吸有些粗重地说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时候……我……”宜修的声音在颈窝处含糊着,带着点颤意的温热气息裹着未说完的话,指尖却更紧地圈住了苏郁的腰,像要把人嵌进骨血里。
苏郁心口一软,抬手按住她后脑的发,“我等。等孩子落地,等一切过去,等咱们能安安稳稳地,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宜修闷哼一声,把脸埋得更深,肩头微微起伏,“可我怕……你会嫌弃我这副身子……我也不知道,会让你等多久……”
苏郁指尖顿住,随即轻轻揉着她的后颈,“傻话,我嫌弃谁也不会嫌弃你。你的身子,你的顾虑,我都懂。至于等多久,一年,两年,哪怕更久,只要身边是你,我就愿意。”
她拉起宜修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上,感受着掌心下的温暖,“你瞧,咱们还有小家伙作伴,等他长大些,说不定还能帮着咱们打掩护呢。”
宜修的肩膀渐渐放松,闷声笑了出来,眼泪却悄悄洇湿了苏郁的衣襟。
“娘娘,热水烧好了,可以沐浴了。”剪秋在外面敲了敲门。以前进宜修的寝宫,她从来都没有敲过门,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她都要敲敲门才敢进。苏郁的胆子是越来越大,娘娘对她也是越来越纵容。她真的怕,怕有一天自己推门进去,看到了不该看的。她没有颂芝那么强大的心脏,颂芝好像一下子就接受了,但她总觉得心悬着,既怕这事泄了出去毁了娘娘,又怕自己做得不够周全,辜负了娘娘这些年的信任。
“进来吧。”屋子里传来了宜修的声音。
剪秋推门走进去,看到屋子里只有宜修一个人躺在床上。可她分明闻到了苏郁宫里独有的凝露香的味道,她就知道,苏郁一定来过。
“娘娘,热水烧好了,请娘娘移步浴房吧。”
“嗯。”宜修答应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褥上的绣线,那处还留着苏郁方才靠过的余温。
浴房里,宜修闭着眼睛靠在浴桶边缘,温热的水汽漫过肩头。指尖划过水面,泛起细碎的涟漪,脑子里却全是苏郁方才那句“只要身边是你,我就愿意”,连带着颈窝处残留的温热触感,都跟着烫了起来。
“娘娘,要不要加点玫瑰花瓣?”剪秋端着个白瓷碗进来,余光瞥见宜修嘴角的浅笑,就知道她在想谁。以前每天等啊盼啊,天天都在期待着皇上过来。可如今皇上来了她就躲,四个月了,她已经四个月都没让皇上碰过她了。初一十五,她总有理由,这里不舒服,那里不畅快,就是不肯让皇上碰。
哪怕留宿在甘露寺,皇上已经把话说的那么直白了,她都没让皇上近身。说什么佛家重地,怕惹了菩萨不高兴,气的皇上第二天一整天都没有理她。这还是她的皇后娘娘吗?将白瓷碗放在了桌子上,剪秋蹲在了宜修身边,拿起手巾想要替她擦洗。可指尖刚触到宜修的手腕,就被她轻轻躲开了。
“不用伺候了,我自己来。”宜修睁开眼,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温柔。
剪秋的手僵在半空,随即收回手巾,垂着眼应道,“是,奴婢就在外候着,娘娘有事随时唤。”转身退到门外,她轻轻合上门缝,却没立刻走。浴房里传来宜修低低的哼唱声,调子是苏郁常哼的小调,听说是苏郁家乡的歌。从前娘娘总嫌俗气,如今却唱得温柔。
她靠在廊下的柱子上,指尖捻着帕子,突然释怀地笑了笑,管她还是不是从前的皇后娘娘,此刻眼里有光,嘴里有笑,总比从前守着空殿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