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罗洲（今加里曼丹岛），世界第三大岛。
这里是热带雨林的迷宫，是珍禽异兽的天堂，也是文明世界的禁区。
但在大明株式会社的地图上，这里标注着两个醒目的大字：【金矿】。
还有：【煤矿】、【钻石】。
为了开采这些深埋在雨林地下的财富，张伟派遣了一支由三千名劳工（主要是抓来的爪哇俘虏）和五百名黑旗军组成的“第三开拓团”，深入婆罗洲腹地。
然而，进展并不顺利。
“张董，这地方太邪门了。”
通过信鸽和快船传回来的战报，摆在张伟的案头。负责开拓的团长在信里哭诉：
“这林子里有鬼！我们的巡逻队经常莫名其妙地失踪。等到找到的时候，身子还在，头没了！”
“昨天晚上，营地被偷袭。对方没用火枪，也没用弓箭，用的是吹箭和带毒的骨刺。弟兄们死伤惨重，最可怕的是……他们在营地门口插了一排杆子，上面全是……全是弟兄们的人头！”
“工人们都吓疯了，闹着要回家。张董，这矿没法挖了啊！”
张伟看着战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猎头族（headhunters）……”他喃喃自语。
这是婆罗洲特有的达雅克人（dayak）部落。他们崇尚武力，有着猎取敌人头颅作为战利品和祭祀供品的古老习俗。在原始丛林里，他们是顶级的掠食者。
如果是普通的殖民者，可能会选择屠杀。用火炮和火枪，把这些“野蛮人”赶尽杀绝。
但张伟不是普通人。他是资本家。
在他眼里，没有所谓的“野蛮人”，只有“尚未开发的劳动力”和“潜在的消费者”。
“屠杀太浪费了。”张伟合上战报，“而且丛林战我们不占优势，成本太高。”
“林经理。”
“在！”
“备船。去婆罗洲。”张伟站起身，“这次不带大炮，带点‘土特产’。”
“带什么？”
“带五千把锰钢砍刀。要那种刀背厚、刀刃快、砍树如切菜的。”张伟比划了一下，“再带十箱玻璃球，要彩色的，越亮越好。还有……五百桶烈酒。”
“啊？给那帮野人送礼？”林道乾傻眼了。
“这不叫送礼。”张伟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这叫‘文化腐蚀’。”
……
婆罗洲腹地，卡普阿斯河上游。
黑旗军的营地外，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数百名脸上涂着油彩、耳朵上挂着铜环、手持吹箭和骨矛的达雅克猎头族战士，正从密林中显出身形，将营地团团包围。
为首的是一位身材高大、戴着犀鸟羽毛头冠的酋长。他脖子上挂着一串……干瘪的人头。
“滚出去！”酋长用生涩的土语吼道，“这是祖灵的土地！不想丢掉脑袋，就滚！”
黑旗军的火枪手们举起了枪，手指扣在扳机上，冷汗直流。
就在这时，营地大门打开。
张伟一个人走了出来。他没有带武器，甚至没有穿盔甲。他身后跟着两名士兵，抬着一个大木箱。
“你是谁？”酋长警惕地盯着这个白皮肤的“异类”。
“我是来送礼的朋友。”张伟微笑着，让士兵打开箱子。
阳光下，整整齐齐的一箱锰钢砍刀，散发着迷人的冷光。
张伟拿起一把刀，走到旁边一棵手腕粗的铁木前。这种木头硬度极高，达雅克人用石斧砍半天才能砍断。
“呼！”
张伟随手一挥。
刀光闪过。
铁木应声而断，切口平滑如镜。
“哇——”周围的达雅克战士发出了一阵惊叹声。他们眼中的敌意，瞬间变成了对这把“神刀”的渴望。
在丛林里生存，一把好刀，就意味着生，意味着更快的开路速度，意味着更强的战斗力。相比之下，他们手里的骨矛和石斧简直就是垃圾。
“这刀，送给你。”张伟将刀柄递给酋长。
酋长犹豫了一下，接过刀，试着挥舞了几下。那种锋利和平衡感，让他爱不释手。
“你想要什么？”酋长并不傻，他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想要……和平。”张伟指了指身后的矿场，“我们在挖一种黄色的石头（金子）。这东西对你们没用，不能吃不能喝。但对我来说有点用。”
“只要你们不攻击我们，这箱刀，都是你们的。”
酋长看着那一箱刀，眼中的贪婪战胜了对外来者的排斥。
“成交。”
但这只是第一步。
当晚，张伟在营地举办了盛大的篝火晚会。他拿出了那些色彩斑斓的玻璃球，告诉达雅克人这是“龙的眼泪”，是身份的象征。他还拿出了烈酒，请酋长和长老们痛饮。
几天后，达雅克人变了。
他们不再把黑旗军当成敌人，而是当成了“财神爷”。
他们开始用丛林里的特产——极乐鸟羽毛、犀牛角、甚至抓来的猴子，来换取玻璃球和砍刀。
这时候，张伟露出了他的獠牙。
“酋长朋友。”张伟搂着喝得醉醺醺的酋长，“我听说，这林子里除了你们，还有其他的部落？”
“对！河对岸的‘长耳族’！他们是坏人！经常偷我们的猪！”酋长愤愤不平。
“那太糟糕了。”张伟叹了口气，“我这里还有更好的东西。比如这种……”
他拿出了一把燧发短铳，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砰！”
一只飞过的鹦鹉被打了下来。
酋长的眼睛直了。
“如果你能帮我‘管理’这片丛林。”张伟循循善诱，“比如，帮我看着那些矿工别逃跑。或者……帮我把那些‘不听话’的部落抓来挖矿。”
“我就送你这种‘雷神之杖’（火枪）。”
“而且，抓来一个壮劳力，我给你一把钢刀。抓来十个，我给你一桶酒。”
酋长看着手中的钢刀，又看了看那把火枪。他想起了河对岸的世仇。
“好！”酋长把酒碗一摔，“这活儿，我们接了！”
从那天起，婆罗洲的丛林里多了一群特殊的“监工”。
他们是达雅克猎头族。但他们不再猎取人头了。
他们拿着大明制造的锰钢刀，背着火枪，像猎犬一样在丛林里搜寻其他部落的人，或者追捕逃跑的矿工。
他们把抓来的人像牲口一样卖给张伟，换取玻璃珠、烈酒和更多的武器。
他们成了张伟“以夷制夷”策略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这就是‘文明’的代价。”
看着源源不断送进矿场的“新劳工”，张伟站在高处，手里把玩着一颗玻璃球。
“我没有杀他们。我只是教会了他们……如何消费。”
“当他们习惯了用钢刀，习惯了喝烈酒，习惯了用玻璃球装饰女人的脖子时……”
“他们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们，已经成了我这台工业机器上，最忠诚的……零件。”
婆罗洲的金矿和煤矿，在土着监工的皮鞭下，开始疯狂产出。
而张伟的商业帝国，也在这血腥与贪婪的滋养下，变得越来越庞大，越来越令人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