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证材料准备妥当的那天夜里，高途在医院帮高晴掖好被角，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心里无比安宁。
他拿出手机，看到实验室传来的最新数据，靶向性准确率已经稳定在96.3125%，技术方案通过了x控股的初步审核。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走出病房，高途站在走廊的窗户边，望着江沪繁华的夜色，拨通了父亲高明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麻将声，高明的声音带着不耐：“什么事？老子正忙着呢！”
“爸，我要去p国长期出差，负责公司的重要项目。”高途语气平静，刻意压制住内心的厌恶。
“晴晴的病不能再拖了，p国的医疗水平更好，我已经联系好了医院，两个月后就带她过去。”
高明的声音瞬间提高：“去什么p国？你走了谁给我还债？高晴的手术费你凑齐了？你连国都没出过，能搞定什么项目？”
“项目薪资是我现在的三倍，足够支付晴晴的手术费和后续治疗。”高途直接打断他，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强硬。
“我已经在准备相关事宜，跟你说一声是通知，不是商量。你要是不想我起诉你要抚养费，就别来捣乱。否则，我断了你的所有经济来源，你自己想办法还债。”
这是高途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语气对父亲说话。电话那头的高明愣了一下，随即怒骂：“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高途语气冰冷，“你嗜赌成性，从来没管过我和晴晴的死活。现在晴晴有机会治好病，我不会让你毁了她。要么，你安分守己，等我那边稳定了，每个月给你打生活费；要么，我们彻底断绝关系，你再也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他摸准了父亲贪财且懦弱的软肋。果然，电话那头的怒骂渐渐平息，高明的声音带着不甘：“你……你真能拿到那么多钱？”
“是。”高途斩钉截铁，“两个月后我会去医院接晴晴，不会告诉你具体的航班信息。你好自为之。”说完，他不等高明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窗外的夜色更浓，高途看着手机屏幕，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过去的羁绊，该彻底斩断了。
而另一边，沈文琅的办公室却陷入了莫名的混乱。
自从高途全身心投入实验室，不再兼任秘书工作，沈文琅的生活像是突然失了序。
周一清晨，他踏入办公室，习惯性地抬眼看向门口的工位，那里空空如也，没有熟悉的身影提前备好温水。
沈文琅皱了皱眉，喉结动了动，下意识地喊出两个字：“高途。”
空气寂静无声，只有窗外的风声回应。
他才猛然想起，高途已经不在这个工位了。沈文琅有些不自在地收回目光，自己走到茶水间找茶叶，却在一堆罐子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那罐熟悉的白毫银针。
后来才想起，高途交接时提过，好茶要存放在阴凉通风的柜子里，他却忘了位置。
中午开会，文件分发到一半，少了两份打印件。
沈文琅的眉头瞬间拧紧，脱口而出：“高途，怎么回事？”
坐在对面的朱秘书吓得一哆嗦，连忙起身：“沈总，对不起，是我漏印了，我现在去补！”
看着小姑娘慌慌张张跑出去的背影，沈文琅的脸色更沉了。
以前这种事，高途永远会提前核对好份数，甚至会在每份文件的关键页贴上便签，从不会出这样的纰漏。
下午处理项目报表，一组数据逻辑不通，沈文琅下意识地敲了敲桌面：“高途，过来看看这个数据。”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旁边的部门经理小心翼翼地提醒：“沈总，高负责人现在在实验室跟进验证，要不我把报表发给他？”
沈文琅的动作一顿，手上的力道骤然收紧。
他盯着报表上混乱的数字，心里莫名涌上一股烦躁。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高途总能第一时间指出问题所在，甚至会带着优化方案过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他对着一堆数据束手无策。
傍晚加班到深夜，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灯光昏暗，文件散落了一桌，沈文琅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习惯性地喊：“高途，收拾一下。”
话音刚落，他就自嘲地勾了勾唇。
空旷的办公室里，只有他的回声在打转。
沈文琅站起身，弯腰收拾散落的文件，指尖触碰到一张便签，上面是高途工整的字迹，写着“沈总，明日上午十点与x控股初步对接，记得准备技术方案摘要”。
这是高途交接时留下的最后一张便签，他却一直没舍得扔。
沈文琅捏着那张纸，心里的怪异感愈发强烈。
不是少了一个下属那么简单，更像是少了一种早已融入骨血的习惯。
他想起高途煮的白茶，想起他永远精准的预判，想起他递文件时恰到好处的力度，那些曾经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都变得格外清晰。
他拿出手机，点开与高途的聊天框，输入又删除，最终只打下一行字：“实验室进度如何？”发送成功的瞬间，沈文琅有些懊恼。
他明明是想问问，白毫银针到底放在哪里。
而实验室里，高途刚结束一组验证实验，看到手机弹出的消息，指尖一顿。
他看了眼屏幕上95.8716%的准确率，回复道：“靶向性优化初见成效，预计三天内可稳定在96%以上，届时同步技术报告给您。”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简洁的工作汇报。
沈文琅看着回复，心里那点烦躁更甚。
他把手机扔回桌面，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却觉得远不如高途煮的白茶那般清冽回甘。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习惯的或许不只是高途的“好用”，还有那个永远沉稳、永远靠谱的身影。
而这份习惯，似乎早已超出了上下级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