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夕伸手抚平赵擎额前的碎发：“您放心，臣妾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臣妾会保护好您……至少，在解决他们之前。”
三更时分，沈晨夕起身检查了一遍殿内的蜡烛，又为赵擎掖了掖被角，然后坐到小皇子赵忱边上，取出一本书，就着烛光慢慢翻阅，神情恬静如常。
谁能想到，这位看似温柔体贴的妃子，正在下一盘足以颠覆整个大雍王朝的棋。
夜渐深，沈晨夕偶尔转头看一眼赵擎，然后又继续低头阅读。
十二日后，京城外，一支约两万人的精锐部队正快速行进。队伍最前方，齐王赵湛身披铠甲，紧盯着前方的道路。
在他身后，黑压压的士兵队列整齐。
京城城墙上的火把若隐若现，守城士兵打着哈欠，谁也没注意到远处官道上扬起的灰黄尘土。
队伍很快便抵达城门关卡。守城士兵见突然出现大队人马，立刻警觉起来：“来者何人？”
赵湛从容不迫地策马上前：“怎么，你们连本王都不认得了？”
守城士兵看清来人，顿时大惊失色：“齐……齐王殿下，您不是被皇上拘押在宗王府……”
“本王早已无罪释放，只是你们消息不灵通罢了，此次回京，本王是奉了太后密旨，护卫皇宫，皇兄昏迷不醒，朝中有人意图不轨，本王秘密回京护驾，你们自然不会知晓。”赵湛说。
守城士兵将信将疑，赵湛立即让副将展示令牌给那些士兵查看。
士兵不敢自作主张，忙报知守城将军。
见到逼真的令牌，守城将军有些犹疑：“王爷可有其他信物？”
赵湛眼中寒光一闪：“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若因你延误导致皇兄有失，这责任，你可担得起？”
守城将军面色一变：“王爷说笑了，既然是太后密旨，末将自当放行。”
他转身对士兵们喊道：“是齐王殿下奉旨回京，速速打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赵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率领部队鱼贯而入。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未满一炷香的工夫，赵湛的兵马即全部入城。
养心殿内，沈晨夕用沾了温水的丝帕轻轻擦拭赵擎的额头。
连续多日的昏迷让这位九五之尊的面容显得分外憔悴，薄唇因缺水而微微干裂。如此模样，即便醒来，身体也还是虚弱的。
就在这时，沈晨夕敏锐地察觉到赵擎的手指微微颤动。
沈晨夕立刻收敛心神，换上一副惊喜交加的表情：“陛下？”
赵擎缓缓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一张美丽的脸庞正关切地望着自己，那双的眸子泛着水光，眼角还带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多日未眠的痕迹。
“夕儿……”赵擎声音嘶哑，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
沈晨夕小心翼翼地扶起赵擎：“陛下别急，先喝口水吧。”
她转身倒了杯温水，让赵擎喝下。
“朕……朕昏迷了多久？”赵擎的身体还很虚，话刚说完，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难以坐稳。
沈晨夕道：“陛下已经昏迷十多日，太医说是急怒攻心，伤及心脉，臣妾……臣妾真怕陛下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声音发颤，表现出激动与担心交织的模样。
一滴泪水滑落，滴在赵擎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赵擎心头一动。
“夕儿，一直是你在照顾朕？”赵擎道。
沈晨夕低下头，露出抹羞涩的笑容：“臣妾不放心别人照顾陛下，孟公公等人虽然忠心，但总不如臣妾亲自照料来得细致，臣妾守在陛下身边，也觉安稳。”
太医诊脉后，确认赵擎已无大碍，只是身体还虚，仍要卧床休息。
“娘娘放心，皇上脉象已趋平稳，只是切忌情绪激动，以免心脉再次受损……”孙太医向沈晨夕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沈晨夕让白桃熬好药，便亲自喂给赵擎喝。
这般体贴入微的照顾让赵擎心中大暖。
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沈晨夕立刻将蜜饯送到他唇边。
“夕儿。”赵擎握住沈晨夕的手腕，眼中满是感动：“朕昏迷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沈晨夕轻轻摇头：“臣妾不辛苦，能照顾陛下，是臣妾的福分，太后垂帘听政，管着朝中大事，臣妾可比她清闲得多。”
赵擎的目光在殿内扫视，忽然注意到窗外隐约可见的禁卫军身影，眉头微皱：“外面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沈晨夕立即放下药碗，后退两步，跪在地上：“臣妾有罪，请陛下责罚。”
赵擎被沈晨夕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沈晨夕起身，低头道：“陛下昏迷期间，臣妾……臣妾用陛下给的权力，私自调用了禁卫军加强守卫。臣妾虽是担心陛下安危，但确实逾越了本分。”
赵擎有些纳闷：“夕儿是担心有人趁朕昏迷之时谋害朕？”
沈晨夕道：“陛下昏迷期间，臣妾偶然得知有人意图对陛下不利，只好……只好借手握凤印之便，调动禁卫军加强防卫。”
赵擎面色一沉，虚声道：“谁要对朕不利？”
“臣妾不敢妄言。”沈晨夕咬了咬下唇，似乎在犹豫：“没有明证，臣妾说出来，恐惹陛下不悦。”
“但说无妨。”赵擎道。
“臣妾听闻齐王殿下被人救出宗王府，已潜逃回封地。”沈晨夕对赵擎说。
“什么？”赵擎猛地坐直身体，随即因头晕而扶住床沿：“他与皇后私通，还敢暗中勾结同党，助他逃脱，真是好大的胆子！”
沈晨夕连忙扶住赵擎：“陛下当心身子，千万别动怒。”
她轻抚赵擎的后背，继续道：“臣妾也只是听闻，不敢确定，为防万一，才加强了宫中戒备，若臣妾做错了，请陛下责罚。”
赵擎握住沈晨夕的手：“夕儿如此为朕着想，何错之有？赵湛那个逆贼，朕只是将他软禁，可他竟然敢逃跑。”
“臣妾还听说，齐王殿下似乎还在集结私兵，扬言要……要清君侧。”沈晨夕继续加火。
“清君侧？”赵擎怒极反笑：“好一个清君侧，那只不过是一个造反的理由。”
他突然想到什么，盯着沈晨夕问：“太后可知此事？”
沈晨夕回道：“臣妾不敢揣测太后娘娘的心思。”
赵擎默叹：“朕的母后，其实很有野心，当年她设计扶朕上位，斗垮先皇后，自己就做了后宫之主，她爱朕，但更爱权力，如今，朕对她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她还有小儿子，还有皇孙……”
沈晨夕平静开口：“陛下刚醒，不宜劳神，别去想那么多，臣妾只愿陛下身体康健，陛下要传位给谁，臣妾也不在乎。”
赵擎抚摸着沈晨夕的长发：“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放心，朕绝不会让你和忱儿受半点委屈。”
沈晨夕抬起头，眼中泪光盈盈：“有陛下这句话，臣妾死而无憾。”
赵擎握住沈晨夕的手微微收紧：“夕儿，这宫中有太多追权逐利的人，她们只是爱自己的地位，平日对朕百般讨好，可朕一病倒，他们却要忙着给自己铺路，现在，朕能够信任的，恐怕只有你了。”
沈晨夕道：“臣妾定当竭尽全力，帮助陛下渡过难关。”
赵擎闭上眼，感受着被爱的滋味。
沈晨夕心中念道：“你能够信任的人，恐怕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整个后宫，应该就数我骗你骗得最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