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拾薪松开剑柄，站在演武坪边上。他没回头去看树后有没有人，只把鞋底的符纸收进储物袋。头还在疼，像被钉子敲过一样，但他没出声。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雾散了，训练场变得很热。孙瑶和赵强已经在场地中间准备开始新的异能叠加训练。林风靠在角落，手里转着风刃卡牌，眼睛时不时看向他们两个。
厉教官站在高台边，拿着记录板。他看了一眼时间，点头说可以开始了。
“多重水幕屏障，三重叠加，持续三十息。”厉教官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
孙瑶深吸一口气，抬起双手。水系灵力从她体内涌出，在空中形成第一层透明水幕。接着第二层、第三层也出现了，一层套一层，像玻璃叠在一起。
赵强站在她右边，负责接最后一道屏障的能量点。他的土系异能能让其他属性更稳定，这是昨天开会定下的配合方式。
一切看起来都正常。
可就在第三层水幕刚成型时，孙瑶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她的脸色变白，额头冒出冷汗。
宋拾薪立刻发现不对。他往前走了两步，紧紧盯着孙瑶的动作。
下一秒，水幕开始扭曲。原本平稳的水墙猛地炸开，变成几十道高压水锥，扇形喷射出来。
有一道直冲赵强左肩。
宋拾薪冲了出去。他拔不出莫邪剑，也没时间画符，只能用身体去挡。
他在半空中抽出剑，横在面前。水锥撞上剑身，炸成水花，但余力还是擦过了赵强的手臂。
“啊！”赵强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掀翻在地。他的左臂流血不止，衣服破了，伤口很深。更严重的是，残留的水系能量顺着经脉往里钻，他的脸很快发青。
孙瑶愣住了。她跪在地上，嘴唇发抖，“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人说话。
林风第一个反应过来，跑到场地边拉下红色警报杆。刺耳的铃声响起，守卫从四面赶来。
宋拾薪蹲在赵强身边，一手按住他肩膀，另一只手贴上自己丹田。他调动太极内劲，顺着经脉探入赵强体内，把乱跑的水能一点点逼出来。
这招是他从乙木神光里悟出来的，不能治伤，但能稳住灵气运行。不然赵强早就昏过去了。
“撑住。”他说，“医疗组马上就来。”
赵强咬牙点头，满头是汗。
厉教官跳下高台，快步走来。他看了一眼伤势，脸色很难看。“谁批准你们做三级叠加训练的？”
“是我。”宋拾薪抬头，“我说过今天试试新配合。”
厉教官盯着他，“你知道这多危险吗？”
“我知道。”宋拾薪没躲开目光，“但她不是故意的。她昨晚写方案到半夜，太累了。”
厉教官沉默了几秒，挥手叫来两个医疗队员。他们抬着担架过来，小心地把赵强抬上去。
孙瑶还跪着，浑身湿透，像是刚淋过雨。
厉教官走到她面前，“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八点，去心理评估室报到。”
孙瑶低着头，一句话没说，被人扶着离开了训练场。
林风走过来，看着地上的血迹和水渍。“她差点杀了赵强。”
“她不想这样。”宋拾薪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水，“我们都累坏了。你也一样，昨天跑步摔了三次，你自己知道吗？”
林风没说话。
厉教官环视一圈，“从现在起，所有高阶异能叠加训练暂停。改为单人基础训练。每天体能检测两次，不合格的直接停训。”
他顿了顿，“这事我会报告。你们也要想想，到底是为了赢，还是为了活着走出这里。”
说完他就走了。
场上只剩下宋拾薪和林风。
“你觉得我管太多？”宋拾薪问。
“我没说。”林风低头踢了块石头，“但我也不觉得她是失误。”
“那是什么？”
“是崩溃。”林风抬头，“我们都在撑不住。只是她先撑不住了。”
宋拾薪没反驳。他弯腰捡起一张掉在地上的符纸，是孙瑶画的屏障节点图，边角已经被水打湿，看不清了。
他把它折好，放进储物袋。
“我去看看她。”他说。
林风没拦他。
宿舍离训练场不远。宋拾薪敲了孙瑶的门，没人应。他用通讯符发消息：“我是宋拾薪。开门。”
门开了一条缝。孙瑶的脸出现在后面，眼睛红肿。
“你还敢来？”她声音沙哑。
“为什么不敢？”宋拾薪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张符纸，放在门口小桌上，“普通静心符，没什么用，就是看着安心一点。”
孙瑶盯着那张符，没伸手。
“赵强送医了，伤势控制住了。”宋拾薪说，“他不会怪你。我们都明白，这不是你的错。”
“可我动了手。”
“你也救过人。”宋拾薪看着她，“上次模拟战，雷莽的火矛差点打中我，是你用水幕偏开了方向。记得吗？”
孙瑶愣住。
“没人是完美的。”他说，“包括我。我在擂台上砍歪过剑，害队友差点死。这种事，谁也没资格怪谁。”
她低下头。
“明天训练照常。”宋拾薪转身要走，“我们等你。”
他刚走下楼梯，就听见门轻轻关上了。
回到训练场，地上血迹已经清理干净，只剩一点水印。厉教官不在，医疗组的人也走了。
林风坐在场边石阶上，手里捏着一张符纸。
“赵强怎么样？”他问。
“暂时没事。”宋拾薪站到他旁边，“但至少要休养十天。”
林风点点头，“你觉得……我们还能打决赛吗？”
“能。”宋拾薪说，“只要人还在。”
林风笑了笑，“你说得轻松。少了赵强，土系防线怎么办？少了孙瑶，能量怎么连？你一个人能挡几面？”
“我不知道。”宋拾薪看着空荡的训练场，“但我知道一件事——我们现在最怕的不是输，是连队伍都凑不齐。”
林风没再说话。
太阳慢慢西斜，演武坪安静下来。远处传来别的队伍的喊声，这里却像被隔开了。
宋拾薪从储物袋里拿出另一张符纸。这是他早上画的备用防护符，本来想给孙瑶的，现在拿在手里，边角有点毛。
他没撕，也没收。
就那么捏着。
风吹过来，卷起一点灰尘。
他站着不动。
符纸在他手中轻轻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