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战场的工作，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士兵们从饕餮的尸体上，搜集着一切能用的东西：能量块、武器零件，甚至是一些完整的装甲板。
在这个资源匮乏的末世，任何一点物资，都可能在关键时刻救命。
林凡和林夕没有参与，他们被当成了“重点保护”的平民，坐在一旁休息。
林凡的心思，却完全不在休息上。
他假装闭目养神，眼角的余光却死死锁定着不远处的凉冰。
那个女人，正靠在一辆卡车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把从饕餮那里缴获的能量手枪，姿态慵懒，却自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危险气场。
蔷薇正在向她汇报着伤亡和物资统计的情况。
“……牺牲了七个兄弟，重伤三个。物资方面，收集到标准能量块三十六块，高能炸药十二管，武器零件若干……”
凉冰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林凡这边，眼神里的探究和玩味，毫不掩饰。
那眼神，像猫在看一只落入陷阱的老鼠。
林凡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别看了。”
林夕清冷的声音忽然在身边响起。
“再看，她就要过来把你吃了。”
林凡身体一僵，赶紧收回目光，尴尬地咳嗽两声：“我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林夕瞥了他一眼，“好奇她为什么对你这么感兴趣？”
“嗯……”
“很简单。”林夕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她怀疑你，但又看不透你。”
“对于莫甘娜这种控制欲极强的人来说，一个无法掌控的变数，要么彻底摧毁，要么……就收为己用。”
“她现在，就是在评估，你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林凡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跟这些活了几万年的老妖怪打交道，真是步步惊心。
“那我该怎么办？”他虚心求教。
“什么都不用办。”林夕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保持现状，让她继续猜。她越是看不透，就越是不敢轻易动手。”
“那我的续命问题……”林凡苦着脸，这才是最要命的。
林夕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种足以安定人心的力量。
“会有办法的。”
“相信我。”
林凡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那点浮躁瞬间被抚平。
是啊，自己身边可是神圣凯莎，已知宇宙最聪明的大脑之一，她既然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
就在这时，凉冰结束了和蔷薇的谈话，竟然真的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林凡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林夕倒是很淡定，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凉冰走到两人面前，高跟鞋踩在碎石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们，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夕，然后目光直接钉在了林凡身上。
“喂，小子。”
她开口了，语气里是那种不容拒绝的命令。
“跟我过来一下，有点事问你。”
林凡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夕。
林夕依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表示。
这是……让他自己应付的意思？
林凡心一横，行，不就是聊聊吗，谁怕谁啊。
他站起身，跟着凉冰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说吧，冰姐，找我啥事？”林凡揣着明白装糊涂，故作轻松地问道。
凉冰转过身，双手抱胸，用一种评估货物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别跟我装傻。”她冷笑一声，“刚才战场上那些饕餮的装备故障，是你搞的鬼吧？”
林凡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脸上却是一副茫然的表情：“冰姐你开什么玩笑，我一个普通人，哪有那本事。”
“普通人？”
凉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步步逼近。
“普通人能在那女人的保护下，活得这么滋润？”
“普通人能让我感觉到一股……连我都觉得陌生的力量波动？”
她几乎贴到了林凡的面前，吐气如兰，声音却冷得像冰。
“你到底是谁？或者说，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林凡被她逼得后背紧紧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他知道，再装傻已经没用了。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要敏锐得多。
直接承认？那是找死。
继续否认？只会让她疑心更重。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成型，一个半真半假的剧本。
林凡的脸上，瞬间切换出一副既紧张又带着点小得意的表情。
“我……我确实有点特殊能力。”他吞吞吐吐，像个守不住秘密的毛头小子，“是……是前段时间，突然觉醒的，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哦？”凉冰挑了挑眉，果然来了兴趣，“什么样的能力？”
“就是……就是能……嗯……稍微改变一点点东西。”
林凡一边说，一边笨拙地伸出手，掌心向上。
他调动了一丝微弱到极致的量子权限，锁定了一颗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
意念微动。
那颗灰尘的原子结构被瞬间重组。
一朵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晶莹剔透的微小冰晶，在他的掌心一闪而逝。
“看到了吗？”他献宝似的对凉冰说，“我能……改变物质的形态，但……但范围很小，而且特别累。”
说完，他立刻装模作样地喘了几口粗气，脸色也配合地苍白了几分。
凉冰看着他那副虚弱又显摆的样子，眼神闪烁不定。
改变物质形态？
听起来，像是某种开发不完全的基因能力，低级且粗糙。
这跟他感受到的那种“规则层面”的干涉，似乎又不太一样。
是他在撒谎，故意隐藏了能力的本质？
还是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力的真正可怕之处，只开发出了最浅层的一点皮毛？
凉冰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在她眼里，林凡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一个走了狗屎运，觉醒了某种未知基因的幸运儿。
指望他能理解“量子”、“规则”这种层面的东西，简直是天方夜谭。
“原来如此。”
凉冰脸上的压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能力，正在要你的命？”她忽然说道。
林凡的脸上适时地显露出巨大的惊愕：“啊？什么意思？”
“哼，蠢货。”凉冰不屑地撇了撇嘴，“你的身体，只是个凡人的躯壳，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改变现实的力量。你每使用一次，都是在燃烧你的生命。我猜，你最近是不是总感觉特别疲惫，身体越来越虚？”
林凡用力地点着头，脸上写满了惊恐和后怕，仿佛第一次得知这个残酷的真相。
“对对对！冰姐你真是神了！我就是这种感觉！我还以为我是不是病了！”
他的演技，连奥斯卡影帝看了都得递根烟。
凉冰看着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的戒备，又放下了一大半。
看来，这小子确实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
这样的人，最好控制。
“病？这可比病严重多了。”凉冰慢悠悠地说道，享受着掌控一切的感觉，“再这么下去，不出一个月，你就得玩完。”
林凡的脸，“唰”的一下全白了，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那……那怎么办啊？冰姐，你救救我啊！”他猛地抓住凉冰的胳膊，动作之大，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凉冰厌恶地甩开他的手，但嘴角却勾起一抹计划通的弧度。
鱼儿，上钩了。
“想活命，也不是没有办法。”她慢悠悠地说道。
“什么办法？”林凡赶紧追问，眼神里全是求生的渴望。
“办法就是……”
凉冰的声音充满了魔力。
“让你自己，也变成神。”
“变成神？”林凡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一副被彻底震傻了的表情。
“没错。”凉冰开始扮演起“人生导师”的角色，“你的基因很特殊，有成为神的潜质。但你需要一个‘引擎’，来升级你的身体，让它能承受你的力量。”
“引擎？那是什么东西？”林凡继续扮演着好奇宝宝。
“引擎，就是神体的核心。”凉冰耐心地解释道，“就像你们地球的汽车需要发动机一样。神的身体，也需要一个引擎来驱动。从第一代到第四代，每一代神体，都需要不同的引擎。”
“你现在的情况，至少需要一个‘次生物引擎’，才能让你进化成第三代神体，暂时保住你的小命。”
次生物引擎！
林凡的心脏狂跳！
这正是他想从凉冰嘴里套出来的情报！
“那……那哪里有这种引擎啊？”他急切地问道，声音都带着颤音。
凉冰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狐狸般的笑容。
她凑到林凡耳边，用充满诱惑的，仿佛恶魔低语般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一个地方，有你想要的东西。”
“离这里不到一百公里，有一个饕餮的前线数据中心。据我所知，它们正在那里测试一种新型的次生物引擎算法。”
“只要我们能拿到那个算法，我就有办法，帮你完成升级。”
林凡听着，心跳越来越快。
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凉冰这个恶魔，不可能这么好心。她一定是想利用自己，去帮她火中取栗。
但，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富贵险中求！
为了活命，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
“好！”
林凡一咬牙，脸上露出被逼到绝境的决然。
“冰姐，我跟你干了！只要能活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凉冰满意地笑了。
她拍了拍林凡的肩膀，像是在安抚一只驯服的小狗。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放心，跟着我，有肉吃。”
她转身离去，黑色的风衣下摆在风中划出一个潇洒的弧度。
林凡靠在墙上，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那副“激动”、“感激”、“劫后余生”的表情慢慢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平静与凝重。
莫甘娜……
你想利用我？
到底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向林夕走去。
这件事，必须先和真正的“女王陛下”，好好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