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宝珠就先谢过大哥了!”
她垂眸攥紧了手中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指尖微微地发颤,连带着腕间的银镯也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她的睫羽如蝶翼般轻轻地翕动了两下。
再次抬眸时,她的眼尾已然泛起了薄红,盈盈的水光裹着暖意漫了上来。
她的唇角也不自觉地弯成了柔弧,似是春雪初融时枝头颤巍巍的桃花,含着三分惊喜七分动容,连声音都染上了蜜糖般的甜意。
她并未想过要图什么回报,她就想家人都好好的。
但大哥有这份心意,她也定是不会拒绝的。
得到了妹妹宝珠肯定的回应,温岩不仅心安定了,整个人也松弛了下来。
然后,他主动地提起了她给他钱的事,“对了,宝珠,你让娘给我的那五百两,大哥收到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钱算是大哥借你的。”
“等大哥手头宽裕了,大哥以后定当数倍地还给你,可好?”
他的眼神清明,语气诚恳而坚定,透露出他对她的感激和对还钱的决心。
温宝珠却连忙摆手。
她眼波流转,煞是真诚:“额,大哥,钱, 你就先用着吧,给自己找个能落脚的房子,至于还钱的事,我现在也不急着用钱的,以后再说吧。”
“大哥,娘怎么样了?”
“她很生我的气吗?”
因为提到了娘,温宝珠赶紧用打听他们娘秦茗的情况转移着还钱的话题。
钱是她让叶英送过去的。
如今的她已经不缺钱了。
只给五百两也是考虑到了大哥温岩会不会收下的问题。
以大哥的秉性,给多了的话,铁定会拒收的。
而这五百两,据她了解,仅仅就只够在京城偏僻的地界,拥有个小点的房子罢了,说不定呀,还不够呢。
“宝珠,我没有见到娘,是娘派人捎了封信给我,告知了我始末。”
“我一直在忙公务,今天是我的休沐日,得空,我才邀你来见面的。”
温岩坦言着信件的内容:“信上,也看不出娘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但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她对你的担忧。她特别嘱咐我务必要来见你一面,跟你好好地谈一谈。”
“哦,这样呀!”
温宝珠听后,心情有些复杂。
她当然也想过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内心深处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她不知道又要等待多久,才能完全知晓家里其他亲人对她所做此事的真实态度。
于是,她忍不住地追问道:“大哥,你说爹和温鑫会怎么想?”
“特别是温鑫,他能接受我现在的身份吗?”
温岩沉默了片刻,然后不看好地摇了摇头,否定:“悬!”
闻言,温宝珠的眸色黯淡了下来。
叶英全程就没说过话,一直默默地旁观着。
她心里暗自感叹,终于看到了一个真心实意对宝珠好的人了。
宝珠的这哥哥还算有良心,打骨子里透着股实诚劲,温润靠谱极了。
跟他俩的那个娘秦茗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们娘对宝珠,多少掺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思,可温岩对宝珠的心疼,纯粹得能照见人心,是不掺和任何假的。
但他俩未免也太生疏了些!
聊起天来,要么是他小心翼翼地问,宝珠老老实实地答;要么就是反过来,宝珠轻声地问,他郑重地答。
就连给出重要的承诺时,这么热热闹闹、掏心掏肺的激动时刻,他俩都跟被施了‘生疏咒’似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说出来的话生硬得能硌着人。
这俩兄妹,哎!
好在他俩对彼此的情谊都是发自内心的,纯粹又真挚,哪怕交流磕磕绊绊,那份互相牵挂的劲儿,压根藏不住。
……
悦来楼
二楼的另一间雅座里
沈文彦和柳景成正吃着早已过了时辰的早饭和午饭。
他俩各自过度放纵了一夜,隔天睡到日头老高才醒。
从富贵坊出来后,俩人又随便找了家酒楼吃饭,好巧不巧地就挑中了悦来楼。
“景成,姑母是怎么一回事?”
“我听我爹说,姑母又不辞而别了。”
沈文彦一脸好奇地放下筷子,饶有兴致地聊起了这几天他听到的事。
他笑得促狭,边说边拿胳膊肘碰了碰柳景成。
他的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个喜欢在街头巷尾偷听墙角的闲人,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八卦的气息,将他那纨绔子弟的散漫气质也展现得淋漓尽致。
“快给我讲讲呀!到底是咋回事?”
“你可别忘了,你去年还拍着胸脯跟我保证呢,说你娘以后肯定会在京城落地生根的,绝对不会再走了!”
他故意调侃道,语气中充满了戏谑。
听到这句话,柳景成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也震得桌上的酒壶都摇晃了起来。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嘴唇猩红,与腰间那洁白无瑕的羊脂玉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上去格外刺眼。
接着,他有些不耐烦地转动着手指上的和田玉扳指,脚下的靴子也不停地踢着桌腿,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嘟囔着:“提她干嘛?真晦气!”
“她爱走就走呗,谁能受得了她那怪脾气啊!”
他继续没好气地说道,似乎对他娘沈含烟充满了各种不满和怨气。
骂完,他站了起身,好似在盯着窗外的行人发呆。
至于读书上进的事儿,早就被他丢到九霄云外,跟他娘的去向一样,没影了。
沈文彦不可置信地跟着站起了身,吞吐地确认道:“不,不是,这是真的呀?”
“姑母又离开京城,去我们找不到她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