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楚牧的话被更多的蜘蛛嘶鸣打断。
苏惜文已冲到楚牧身边，与他背靠背，短剑挥舞，金色火焰所过之处，蜘蛛纷纷退避，似乎极为畏惧这种火焰。
“小心左边！”她急声提醒，同时一剑刺出，将一只企图偷袭楚牧侧后的蜘蛛钉死在岩壁上。
有了苏惜文的加入，尤其是她那克制蜘蛛的金色火焰，压力顿时一轻。
四人结成阵型，楚牧和苏武安主攻，柳月瑶以银针远程支援并破解蛛网，苏惜文则以火焰清场并掩护。
激战持续了约半盏茶时间。蜘蛛的尸体在脚下堆积了厚厚一层，绿色的粘液几乎将地面覆盖。
终于，嘶鸣声渐歇，残余的蜘蛛似乎收到了某种信号，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在通道深处的黑暗中。
通道内暂时恢复了安静，只有几人粗重的喘息声和火焰燃烧蜘蛛尸体发出的噼啪声。
楚牧立刻转身，一把抓住苏惜文的手腕，脸色铁青：“你怎么跟来了？！不是让你留在谷外监视吗？！”
他的声音在溶洞中回荡，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怒。苏惜文的手腕被他握得生疼，却能感受到他掌心微微的颤抖——那不是愤怒，是后怕。
苏惜文仰头看着他，脸上还沾着几点绿色的蛛血，眼中却毫无悔意：“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涉险？探寻地下通道，前路未卜，危机重重，万一……万一你们被困在这里，或者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
她咬了咬唇，声音低了下去，却异常坚定：“哪怕是死，我也要跟着你。要死……就死在一起。”
楚牧瞪着她，胸中怒火与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翻涌。
他想斥责她不顾大局，想说她贸然跟来可能打乱全盘计划，更可能将自己置于险地……但看着她眼中的决绝，想起方才那及时的一剑，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最终，他狠狠甩开她的手，转过身去：“胡闹！”
柳月瑶走上前，递给苏惜文一枚恢复灵力的丹药，温声道：“苏姑娘，你的火焰似乎对这些蜘蛛有奇效。”
苏惜文服下丹药，点头：“是‘金阳真火’，我在梦境秘境中突破金丹圆满时领悟的。至阳至刚，恰好克制这类阴秽毒物。”她看向楚牧的背影，补充道，“所以……我跟来，不是全无用处。”
苏武安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面，低声道：“小姐，您太冒险了。”
“武伯，”苏惜文打断他，“从现在起，没有苏家小姐，只有与同伴共赴险地的苏惜文。”
楚牧终于转过身，脸色依然不好看，但已冷静下来：“长孙家主和凝霜呢？”
“我留下了传讯符，说明情况。长孙前辈和叶姐姐会按原计划在谷外监视，若我们五日内未传出消息，他们才会行动。”苏惜文答道，“我来时很小心，确认没有尾巴。”
楚牧沉默片刻。事已至此，再多斥责也无用。他看向通道深处，蜘蛛退去的方向：“这些蜘蛛不寻常，像是有人饲养的。”
柳月瑶点头：“它们进退有据，不像野生妖兽。而且方才最后撤退时，明显是收到了指令。”
苏武安面色凝重：“难道血魔教已经发现了这条通道，并在此设伏？”
“未必。”楚牧蹲下身，用剑尖挑开一只蜘蛛的尸体，仔细查看，“甲壳上的纹路很古老，不像是近代培育的品种。而且若是血魔教设伏，刚才的攻击应该更致命，不会只是这种程度的骚扰。”
他站起身：“更像是……我们闯入了某种地下生物的领地。继续前进，但加倍小心。苏惜文，你的金阳真火不要轻易动用，留作关键时刻的杀手锏。”
苏惜文眼睛一亮：“你同意我留下了？”
楚牧瞪了她一眼：“不然呢？现在让你一个人回去更危险。”他顿了顿，声音放缓，“跟紧我，别乱跑。”
四人稍作休整，处理了身上的蛛丝和伤口，服下解毒丹药——蜘蛛的血液和丝网都带有毒性，虽然不致命，但会让人灵力运转迟滞。
通道深处依旧一片漆黑，蜘蛛退去后，只剩下地下河潺潺的水声和远处隐约的风声。
但所有人都知道，蜘蛛一族的威胁并未结束。它们只是暂时退却，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而且下一次，恐怕会更难对付。
楚牧握紧剑柄，夜明珠的光芒照亮前方未知的黑暗。
这条数十年前的地下通道，究竟通往何处？前方又会有什么危险在等待着他们？
没有人知道答案。而他们，已没有退路。
短暂的休整后，四人继续沿着地下河前行。
通道在杀死蜘蛛群后变得愈发曲折幽深，岩壁上开始出现大片的、黏腻发亮的蛛网，有些蛛网层层叠叠，厚如棉絮，遮蔽了前路，需要以火焰或剑气小心清理才能通过。
空气中那股腐朽腥臭的气味愈发浓重，还混合着某种甜腻的、令人头晕的气味。
“是麻痹毒素。”柳月瑶分发给每人一枚清心丹，“这些蛛网在缓慢释放毒气，长时间吸入会使人反应迟钝。”
他们行进的速度不得不放缓。苏武安在前开路，以掌风震开大片的蛛网；楚牧和苏惜文一左一右警戒；柳月瑶则走在中间，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并治疗。
夜明珠的光芒在浓密的蛛网和黑暗的岩壁间显得微弱，照亮的范围有限，未知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如此前行了大约三个时辰，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穹窿空间。
空间中央，地下河在这里汇聚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潭水，潭水漆黑如墨，水面上漂浮着厚厚的白色泡沫。
穹窿的岩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洞穴，大小不一，有些仅拳头大，有些则足以容人通过。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整个穹窿的顶部和四周岩壁，都被一层又一层、厚重无比的白色蛛网覆盖，蛛网间悬挂着无数被包裹成茧状的东西，有些还在微微蠕动。
“这里……是它们的巢穴。”楚牧声音低沉。
话音刚落，那些岩壁上的洞穴中，骤然亮起无数幽绿色的光点！
嘶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初时如潮水低涌，旋即变得尖锐刺耳！这一次出现的蜘蛛，比之前更大，甲壳上有着暗红色的诡异花纹，螯牙开合间滴落着绿色的毒涎。
“结阵！背靠水潭！”楚牧厉喝。
四人迅速背靠背结成圆阵，面朝外。蜘蛛如黑色的潮水般从各个洞穴中涌出，顺着岩壁、蛛网、地面，从上下左右所有方向扑来！这一次的数量，是之前的数倍不止！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楚牧长剑化作一片寒光，剑招不再追求一击毙命，而是以连绵不绝的剑势构成一道屏障，将扑来的蜘蛛绞碎或震退。
但蜘蛛实在太多，前赴后继，他的剑速再快，也难免有漏网之鱼。一只蜘蛛突破剑网，锋利的螯牙狠狠咬在他的左肩，护体灵力被腐蚀穿透，剧痛传来，伤口迅速发黑。
“楚牧！”苏惜文惊呼，反手一剑将那只蜘蛛斩成两截，金色火焰灼烧伤口，暂时遏制了毒素蔓延。
“我没事！顾好你自己！”楚牧咬牙，剑势更急。
柳月瑶双手连弹，银针如雨，专攻蜘蛛的关节和复眼，为楚牧和苏武安减轻压力。
同时她还要不断施展净化术法，驱散空气中愈发浓郁的麻痹毒气，并为众人补充灵力，压力极大。她的脸色很快变得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苏武安解封后的元婴初期修为完全爆发，掌风刚猛无俦，每一掌都能将数只蜘蛛拍成肉泥，清空一片区域。
但他需要守护柳月瑶这个关键的治疗和辅助，无法全力冲杀，只能在圆阵中固守，渐渐也感到灵力消耗巨大。
苏惜文的金阳真火是对付蜘蛛最有效的武器，火焰所过之处，蜘蛛纷纷退避或燃烧。
但她修为毕竟只有金丹圆满，真火消耗极大，无法持久。很快，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剑上的火焰开始明灭不定。
战斗陷入了残酷的消耗战。蜘蛛似乎无穷无尽，杀死一批，立刻有更多的从洞穴中涌出。
穹窿内堆积的蜘蛛尸体越来越多，绿色的粘液几乎汇成小溪，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焦糊味。
时间一点点流逝。半日过去，一日过去……四人轮番调息，但每次调息的时间都极其短暂，很快就会被新的攻击打断。
每个人的身上都添了伤口，衣衫破损，沾染着血迹和蛛网。灵力在快速消耗，丹药也在迅速减少。
楚牧的左肩伤口虽经处理，但激烈的战斗让毒素有扩散的迹象，整条左臂都开始麻木。
苏武安为了护住柳月瑶，背部被一只蜘蛛的毒刺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伤口泛着诡异的紫色。
柳月瑶过度消耗心神和灵力，已接近极限，施放净化术法的间隔越来越长。
苏惜文脸色苍白如纸，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金阳真火已无力维持。
就在四人几乎要支撑不住时，蜘蛛群的攻击忽然如潮水般退去，迅速缩回那些岩壁洞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