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后山,百年老槐树的枝桠上,挂着个褪色的红绸结。那是沈墨和洛璃成亲时系的,风吹日晒了数十年,颜色淡得像天边的云,却依旧牢牢系在最粗壮的枝桠上,晃悠悠地跟着风打节拍。
沈墨坐在树下的青石上,手里拿着半串糖葫芦,糖衣早就化了,山楂被晒得有点皱。他旁边,洛璃正低头给小孙子编草蚱蜢,鬓角的白发被阳光照得透亮,动作却依旧灵巧——当年教她砍柴舞的笨拙,早就被岁月磨成了从容。
“爷爷,你又在看那绸结啦?”小孙子沈念叼着根狗尾巴草,从树上滑下来,稳稳落在胖橘猫的重孙背上。那小家伙继承了吞天虎的血脉,却懒得出奇,整天趴在沈墨脚边晒太阳,此刻被压得打了个哈欠,连眼皮都没抬。
沈墨把糖葫芦递过去:“尝尝?你太爷爷当年抢来的那串,比这个酸多了。”
沈念咬了一口,皱着小脸直吐舌头:“好酸!爷爷骗人,太爷爷怎么会抢小孩的糖葫芦?”
洛璃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太爷爷啊,当年不仅抢糖葫芦,还在联盟广场摔过狗吃屎,在幽冥大军面前学过狗叫呢。”
“真的?”沈念眼睛一亮,“那他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得很。”沈墨摸了摸孙子的头,目光掠过远处的云海。那里曾是幽冥大军压境的战场,是域外邪魔撕裂天空的地方,如今却只有流云漫卷,像极了胖橘猫睡觉时的肚皮。
他想起很多年前,系统最后一次响起的声音——“笑对人生,即是无敌”。那时他还觉得这是句空话,直到后来看着小团子(如今已是青云宗掌门)在宗门大比上故意摔进泥坑,触发他留下的陨神传承;看着林风的儿子把“沈墨牌卡手绝技”当成传家宝;看着魔教的孩子们追着胖橘的重孙抢灵鱼干,才慢慢懂了。
所谓无敌,从来不是永不摔倒,是摔倒时能笑着抓把泥糊对方脸;不是从不丢人,是把丢人变成护着身边人的铠甲。
“太爷爷!”沈念忽然指着天空,“那是什么?”
只见天边掠过一道流光,拖着长长的彩尾,像极了当年陨神虚影的披风。沈墨眯起眼,认出那是长风剑派的新弟子在试剑,剑光里带着林风传下来的清风剑意,却比当年多了几分活泼——想来是听多了他当年绊林风的糗事。
“是光啊。”沈墨笑道。
是122章扩音术炸开时的真相之光,是127章弑神枪划破魔气的鸿蒙之光,是139章众生信念汇聚的希望之光,更是此刻穿透云层、落在孩子们笑脸上的阳光。
洛璃靠过来,手里的草蚱蜢已经编好,翅膀上还沾着片槐树叶。“在想什么?”她的声音比年轻时更柔,像浸了百年的灵酒。
“在想190章你问我的话。”沈墨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依旧,“我还是那句话,不后悔。”
不后悔被系统逼着摔过的每一次跤,不后悔为了变强学过的狗叫,不后悔在无数人面前承认自己“丢人”——因为那些看似荒唐的瞬间,串起的是和她并肩的岁月,是林风递来的酒,是胖橘蹭过的手心,是这人间烟火气里,最值得的一生。
远处传来敲钟声,是青云宗的晚课时间。沈念已经骑着小老虎跑远了,嘴里喊着“我要学太爷爷摔跟头”,引得路过的弟子们一阵笑。
沈墨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顺手把那半串糖葫芦挂在槐树枝上——就像当年在青风镇,他把抢来的糖葫芦挂在歪脖子树上一样。
“走吧,”洛璃挽住他的胳膊,“林风那老东西又送了新酿的灵酒,说是要跟你比谁先醉倒。”
“比就比,”沈墨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花,“这次我不用吞天噬地诀,照样灌得他爬着回去。”
两人相携着往回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当年在联盟广场上,他滚出三丈远时,洛璃悄悄跟在后面的脚印;像在天道阁后方,他用魔教秘术解决守卫时,她递来的那枚疗伤丹;像在幽冥大军前,他喊出“最丢人的救世主”时,她握紧的拳头。
风吹过老槐树,挂着的红绸结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应和。树下的糖葫芦在余晖里闪着光,甜香漫过青石,漫过云海,漫过这被他们护了一辈子的人间。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没有共主的虚名,没有无敌的传说,只有两个老头老太,拎着酒瓶往家走,身后跟着打哈欠的老虎,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
毕竟,笑对人生的人,从来都活在最好的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