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带来的清明感转瞬即逝，残留的灼热感却顺着喉咙一路烧进心里。
韩如烟和田甜甜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一个玩味，一个锐利，都在等我的回答。
酒吧里蓝调音乐慵懒流淌，周围是模糊的谈笑声。
而我们这个小角落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开，空气凝滞。
我该怎么解释？
说我和苏颖在另一个层面化身混沌修补了天地法则？
说我们可能触动了某些因果，导致超凡力量开始向现实渗透？
“我……”
我刚开口，手机铃声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柳依依”的名字。
前女友。
在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
田甜甜挑了挑眉，韩如烟则发出一声轻笑，重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好像在说“看吧，麻烦来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
“是你吗？”
柳依依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还带着一丝颤抖，“你真的回来了？”
“是我，依依。有事？”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晚上老是做噩梦，梦里……有很可怕的东西在追我，感觉非常真实。而且……”
她压低了声音：“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不是普通的跟踪，那种感觉……很冷，很不舒服。
我听雨梦姐说你回来了，就想问问，你失踪这一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
我心头一凛。
柳依依只是个普通人，她怎么会卷入这种事情？
是巧合，还是因为她曾与我关系密切，也被某种力量标记了？
“你别胡思乱想，”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可能是你最近压力太大了。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
“我在家，但我感觉也不安全。”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能见见你吗？我有点害怕。”
我看了一眼对面的田甜甜和韩如烟。
田甜甜眉头紧锁，作为刑警，她对这种“跟踪”字眼异常敏感。
韩如烟则用口型无声地说：“桃花债哦。”
“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我没有犹豫。无论柳依依的感应是真是假，我不能冒这个险。
挂断电话，我看向田甜甜：“师姐，可能需要你帮个忙。柳依依可能遇到了麻烦，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田甜甜立刻站起身，职业本能让她瞬间进入状态：“好的，我跟你一起去。如果是刑事案件，我可以介入。”
韩如烟懒洋洋地挥挥手：“去吧去吧，英雄救美是传统节目。不过……”
她眼神锐利起来，“小心点，我感觉……这城市里的‘味道’，越来越不对劲了。”
我和田甜甜匆匆离开酒吧。
出门时，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吧台。
韩如烟已经背对着我们，继续擦拭着酒杯，但那背影，却莫名地透出一丝孤寂与警觉。
坐在田甜甜的车上，她一边开车，一边快速说道：“柳依依的住址我知道。最近确实有几起报案，受害者都声称感觉被窥视，精神萎靡。
但调查后都没发现实质证据，最后只能归结为心理问题。如果柳依依的情况类似，那可能就不是孤立事件。”
不是孤立事件……这意味着，渗透可能比我想象的更快，更广泛。
“师姐，”
我看着她专注开车的侧脸，轻声问，“你相信……有超越常理的力量存在吗？”
田甜甜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沉默了几秒，才说：“以前不信。但自从我加入宗门后，还有……最近这些案子，以及我自己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由不得我不信。我们玄心宗的传承，或许也不仅仅是强身健体那么简单。”
她提到玄心宗，让我想起了师父燕无极。
他老人家云游四方，不知所踪，如果他在这里，或许能看出些什么。
很快，我们到了柳依依住的公寓楼下。
刚停好车，田甜甜的手机就响了。
她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微变。
“怎么了？”我问。
“队里来的电话，”
她挂断电话，语气凝重，“城西又发生一起类似的案子，受害者昏迷不醒，生命体征正常，但像是……灵魂被抽走了一样。
现场残留的痕迹很淡，但技术科检测到了一种无法解释的低温能量场。”
灵魂抽离？低温能量场？
这让我瞬间想起了九阴教的某些手段……阴邪真人？
不，应该不是他。
虽然她是九阴教长老，行事亦正亦邪，但似乎没必要对普通人下手。
“先去看柳依依。”田甜甜拉开车门。
我们快步走进公寓楼。
来到柳依依家门口，我按响门铃，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
“让开！”
田甜甜示意我退后，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工具，几下就熟练地打开了门锁。
门开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的温度明显比外面低了好几度。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
柳依依蜷缩在沙发上，双手抱膝，身体不住地发抖。
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听不清在说什么。
而在她对面的阴影里，站着一个模糊的、几乎融入黑暗的人影。
那人影察觉到我们进来，缓缓转过头。借着月光，我看清了那张脸……
妩媚中带着一丝邪气，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金莲仙姑！
“哟，来得可真快。”
金莲仙姑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慵懒和戏谑，“我正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个被‘阴煞’缠上的小可怜呢。”
“金莲仙姑！是你搞的鬼？”
我上前一步，将瑟瑟发抖的柳依依护在身后，体内虽然空空如也，但久经战阵的气势仍在。
田甜甜也立刻摆出戒备姿态，手已经按在了腰后——那里应该是配枪。
“别那么紧张嘛，”
金莲仙姑轻笑起来，手指绕着一缕发丝，“我可没兴趣对普通人下手。
只是恰好路过，闻到这边有讨厌的‘阴煞’味道，过来看看而已。”
她指了指柳依依：“她应该是无意中接触了某些从‘裂缝’里漏出来的低级负面能量，被缠上了。
这种东西，最喜欢吸附在心神不宁、阳气虚弱的人身上。”
裂缝？
她指的是洪荒裂痕？
虽然被修补，但仍有残余能量泄露？
“你能解决？”我盯着她。
“举手之劳。”
金莲仙姑伸出纤纤玉指，对着柳依依的方向轻轻一弹，一道极其细微的黑色流光闪过，没入柳依依额头。
柳依依身体猛地一颤，随即眼神恢复了清明。
她茫然地看着我们：“你们来了，我这是怎么了？”
她身上的阴冷气息瞬间消散了。
“你只是太累了，做了个噩梦。”
我安抚道，心下却对金莲仙姑的手段暗暗心惊。
她对阴性能量的操控，显然更加精妙了。
金莲仙姑拍了拍手，像是掸掉不存在的灰尘：“搞定。不过，看来你们上次的‘补天’行动，后遗症不小啊。
这些逸散的负面能量虽然微弱，但积累起来，或者找到合适的‘宿主’，也会酿成大祸。”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城市灯火，语气难得地带上一丝严肃。
“这个世界，正在变得‘通透’。以前隔绝不同层面的壁垒，变薄了。很多沉睡的东西，或者来自‘外面’的东西，可能会慢慢醒来，溜进来。”
她回头看我，眼神复杂：“你们修补了最大的裂痕，但也像是……在一堵厚厚的墙上凿开了一些细微的孔洞。福兮祸之所伏哦。”
她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测。
修补法则的代价，不仅仅是我们的牺牲，还可能带来了新的、更隐蔽的危机。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问。
金莲仙姑亦正亦邪，她的目的难以揣测。
“为什么？”
金莲仙姑嫣然一笑，身影开始逐渐变淡，慢慢融入阴影，“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要是太早玩完了，我也会很无聊吧。更何况……”
她的声音越来越飘忽，最后几个字几乎细不可闻：
“……我们也曾是‘并肩作战’的同伴，不是吗？”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像是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