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线还在跳，像根焊进血肉的光纤，把我往月球背面拽。隧道尽头的黑暗波动了一下，我一步踏出，脚底踩实的瞬间，整片环形山的地表像被谁按了暂停键的视频，猛地抽搐。
下一秒，重力开始抽风。
左脚刚抬起，地面就塌了一块，不是碎裂，是直接从三维空间里“抠”走了一角。我踉跄半步，本能地把电子表拍向地面。紫光顺着表盘裂缝渗出，贴地蔓延，迅速勾勒出一个七边形的光圈——逻辑锚点自动激活，总算没让我当场掉进四维裂缝里。
环形山内壁开始“呼吸”。
一圈圈波纹从岩层深处荡开，每道波纹闪过，就浮现出一个程砚的残影。中山装，机械义眼，镜片后那点冷光像老式投影仪的焦距在反复调试。他们张嘴，声音却同步得离谱：“你终于来完成第七次轮回的闭环。”
我没理，盯着中央那道最凝实的身影。他的机械义眼已经不是镜片了，而是一个微型黑洞，边缘泛着暗紫色的光晕，像是把整个宇宙的负能量塞进了一枚纽扣电池。
时间残像自动触发。
我闭眼再睁，视野里所有残影的动作都拖出了延迟轨迹。六道虚影的动作滞后0.3秒，只有中央那个，和我的心跳同步率98.6%。找到了——主意识体，就在黑洞正后方，像守着蜂巢的蜂后。
我抬脚往前走，逻辑锚点跟着平移。每一步落地，紫光就加固一圈。这玩意儿现在不光是定位器，更像是个临时地基，防止我被这鬼地方的物理法则当成bUG删掉。
走到距离程砚还有十五步时，他动了。
不是走，是“闪”。一步直接跨过空间，站在我正对面，黑洞义眼正对我的眉心。他嘴角一扯，那笑容像是用尺子量过角度的打印件。
“你知道系统最怕什么吗？”他开口，声音像两块生锈的铁皮在摩擦，“不是反抗，是自毁协议。”
我还没反应，他眼中的黑洞突然扩张。
一股引力从正面袭来，不是拉我，是“抹”我。逻辑锚点的光圈像被橡皮擦擦过的铅笔线，边缘开始模糊。我左腕的紫线剧烈抽搐，像是系统在疯狂报警，但界面一片死寂，连个弹窗都没有。
我瞬间明白了。
林晚秋说的没错——破案是献祭，每解锁一个能力，都是在给系统充能。而程砚这个黑洞，根本就是系统能量池的“总闸门”。我越挣扎，越激活能力，就越等于往他嘴里送饭。
对抗=供养。
逃？这地方连空气都没有，逃往哪？
我低头看了眼插在左臂的神经接口——魏九临死前塞给我的那根金属针，此刻正微微发烫。它本该是上传意识的工具，但现在，我得用它干点反向操作。
我抬手，一把抓住接口末端，猛地往胸口扎。
不是刺心脏，是“捅”。力道大到能听见肋骨摩擦金属的咯吱声。血还没涌出来，一股冰蓝色的光已经顺着接口倒灌进我体内。
母亲的量子意识，启动。
一层半透明的防护罩瞬间展开，把我罩在中间。程砚的黑洞引力撞上罩面，发出类似玻璃被指甲划过的尖响。防护罩震了一下，没破，但表面开始出现蛛网状裂纹。
我低头看左腕，电子表黑着，但界面突然弹出一行字：「检测到牺牲协议触发，奖励：时空停滞（7秒）」
七秒。
够了。
可问题来了——时空停了，我人还在罩子里，程砚的黑洞还在吸，一旦七秒结束，防护罩崩解，我还是得被卷进去当数据碎片。
得把锚点转移。
我咬牙，把神经接口往里又推了半厘米，痛得眼前发黑。趁着意识还清醒，我调出逻辑锚点的坐标面板，手指在虚空中快速操作，把定位从“陈默本体”切换为“环形山基岩最深层”。
确认。
刚点完，视野突然静止。
不是黑，不是白，是“停”。程砚的黑洞凝固在半空中，扩张到一半的引力场像被冻住的漩涡。防护罩上的裂纹不再蔓延，连我自己喷出的血珠都悬停在胸口前方，一粒粒，像红宝石串成的项链。
七秒，开始。
我跪在地上，左手撑地，右手死死按住插在胸口的神经接口。身体动不了，但意识清醒得离谱。我盯着程砚的机械义眼，黑洞深处，竟然浮现出七组画面——每一帧，都是他在不同时间点剖开同一个子宫，取出同一个婴儿。
而那个婴儿，每次都长着我的脸。
我忽然笑了一下。
原来不是轮回，是重播。
他不是在找逻辑漏洞，是在找“我”什么时候会觉醒。每一次，他都亲手掐灭。而这一次，我不仅觉醒了，还把钥匙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防护罩的微光还在闪，母亲的声音没出声，但我“听”到了。
她说：别信他给的剧本。
七秒的最后一瞬，我用尽最后的意识，把“破案系统”的权限请求从“守护者”改为“注销”。
界面没反应。
但紫线，终于不再抽搐了。
程砚的黑洞依旧凝固，机械义眼中映着七次解剖的重叠画面。我跪在环形山中央，胸口插着神经接口，血珠悬停在半空。防护罩的裂纹蔓延到边缘，即将碎裂。
我抬起左手，指尖对准电子表残存的紫光。
只要一点，就能把最后的能量引爆，哪怕只能撑0.1秒，也够我冲到他面前。
我的手指开始下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