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落在石板上，晕开的瞬间，叶无痕右臂的噬魂链猛然一震。那滴血并非来自伤口，而是从经脉深处被龙力逼出，滚烫如熔铁，在寒风中蒸腾起一缕白烟。
他没去擦，也没低头看。五指张开，掌心朝上，冰火二气自丹田冲涌而起，在双掌间交织成旋。空气扭曲，地面裂纹中渗出的暗红纹路仿佛受到牵引，微微颤动。
血虫仍在撞击护盾，金光已薄如蝉翼，裂缝如蛛网蔓延。苏璃月心口的轮回镜碎片悬浮半寸，镜面微颤，映出的不再是虚影，而是无数扭曲面孔在哀嚎。那些面孔一闪即逝，却让叶无痕瞳孔一缩。
他闭眼，识海中吞噬漩涡疯狂旋转。龙力在经脉中奔流，灼痛如刀割，但他没有压制，反而将噬魂链紧贴心口，任由更多龙气灌入。剧痛如潮水般冲刷神识，识海震荡，仿佛要裂开。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的刹那，九重瞳孔逐一裂开。
不是幻觉，不是错觉。他的双眼深处，浮现出层层叠叠的瞳环，每一道都泛着冷金光泽。世界在他眼前变了——血虫不再是血虫，而是一缕缕黑气缠绕成的傀儡，体内皆有一丝极细的黑线，向虚空某处汇聚。
那不是实体，是心魔的分身。
他睁眼，目光如刀，直刺虚空某点。
“找到了。”
双手猛然合拢，冰火双龙卷轰然成型。寒焰交织，形成螺旋风暴，地面碎石被卷起，残墙崩塌。他一步踏出，龙卷随势推进，所过之处，血虫如遇烈阳，瞬间崩解，化作点点黑灰被瞳力吸入。
黑线崩断的刹那，虚空微微扭曲，一道模糊轮廓浮现半瞬，随即溃散。心魔分身被灭，意识退散。
他没停，右臂一震，噬魂链腾空而起。龙形已具，赤金鳞纹闪烁，龙首昂扬，发出一声低沉龙吟。这一次，不再是虚影，而是真正凝聚出龙躯轮廓，鳞片分明，龙爪如钩，龙尾横扫，将残余血虫尽数绞碎。
龙力仍在体内奔涌，经脉滚烫，但他已能掌控。本源之瞳第二阶——破妄诛魔，不只是看穿伪装，更是直视灵魂本源。他能感知到，血魔残魂虽被冻结，却仍在与井中铜镜共鸣，那枚轮回镜碎片，成了它最后的锚点。
他转身，目光落在血魔残躯上。冰层中，那具躯体左臂已断，右半身冻结，心口处插着半截角状物，与铜镜幽光隐隐呼应。
叶无痕抬手，噬魂链盘绕右臂，龙首微扬。他一步踏出，地面裂纹随脚步蔓延。靠近冰层时，他右手猛然一握，龙首张口，喷出一道极寒龙息，直击冰层核心。
冰层炸裂，血魔残魂猛然挣动，发出一声嘶吼：“你杀不了我！我早已——”
话未说完，叶无痕已纵身而起，噬魂链化作真龙，贯穿残躯，直刺心口。
龙爪撕裂胸膛，龙首咬住那半截角状物，猛然一扯。血魔残魂剧烈扭曲，发出凄厉尖啸，黑气翻涌，试图逃逸。可就在此刻，苏璃月胸前的轮回镜碎片骤然迸发金光。
金光如瀑，笼罩残魂。那不是攻击，而是净化。黑气在金光中扭曲、哀嚎，最终化作虚无。血魔残魂彻底湮灭，连一丝气息都未留下。
废墟重归寂静。
叶无痕落地，右臂的噬魂链缓缓收缩，龙形虚影隐去，但鳞纹仍在皮肤上留下淡淡赤金印记。他低头，掌心还残留着龙力的余温，识海中，九重瞳孔缓缓闭合，只余最内一层金瞳微闪。
本源之瞳第二阶已成。
他抬头，望向井口。铜镜依旧漆黑，但那双金色竖瞳已消失。井中幽光微弱，仿佛沉睡。
苏璃月低咳一声，肩头银纹缓缓隐退，她靠在断墙边，脸色苍白，却睁开了眼。她没说话，只是抬头望向中州方向，眼神空茫，似在感知什么。
叶无痕站在她身前，没有回头。他知道她在看什么。
千米之外，有东西在动。不是气息，不是声响，而是一种……牵引。仿佛天地间的某种规则，正在被悄然拨动。
他右手缓缓抬起，噬魂链贴于心口，龙形虚影再度浮现，但这一次，不再暴躁，而是如呼吸般平稳。他能感觉到，龙葵的意识已断联，契约仍在，但压力减轻。那头沉睡的祖龙，似乎也因本源之瞳的进化，而暂时安寂。
他不再怕疯。
他怕慢。
苏璃月忽然开口，声音微弱：“中州……有东西来了。”
叶无痕没应，只是盯着天际。双月依旧高悬，血月遮天，赤光普照。可就在这赤光中，一道极细的裂痕，悄然划过夜空。
像被什么撕开的。
他右臂一震，噬魂链彻底化作真龙形态，盘绕臂膀，龙首微扬，赤金鳞光映照废墟。他一步踏出，地面裂纹随势蔓延，直指井口。
井中铜镜微微一震，镜面依旧漆黑，却在那一瞬，映出他的身影——双眼金瞳，右臂盘龙，身后似有九重天门虚影浮现。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
噬魂链随心而动，龙首转向中州方向，口中凝聚寒气。
就在此时，他指尖一颤。
一滴血，从袖中滑落，砸在石板上，晕开成暗红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