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雨欲来的平静
霍去病离开后,校尉府骤然安静下来,连廊下风吹树叶的声响都格外清晰。孙玄站在正厅门口,望着大将军府的方向,手心攥得发紧——卫青于霍去病而言,不只是舅舅,更是军旅路上的引路人,这位大将军若有万一,朝堂的天平怕是要晃一晃。
“小郎君,厨房里温了汤,您要不要喝一碗?”刘管家轻手轻脚走过来,声音里带着小心。他在府里待得久,自然知道卫青病重意味着什么,更瞧得出孙玄此刻心里压着事。
孙玄摇摇头:“不用。刘管家,你让人把府里的护卫都调派起来,正门、侧门各加两个人守着,若有陌生人靠近,先问清楚来路,别让闲杂人等进府。”
刘管家愣了下,随即应道:“是,小郎君。”他原以为孙玄会慌神,没料到他竟先想到了护府,看孙玄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佩服。
孙玄回到自己屋里,却坐不住。他翻开面板,“孙玄”的状态栏里多了个“忧虑”的标识,“潜在风险”那抹红色依旧刺眼,旁边新增了行小字:“朝堂势力平衡可能打破,需警惕权力真空期异动”。
他知道“权力真空”意味着什么。卫青是外戚军功集团的核心,他若倒下,那些一直盯着军权的文官集团、或是其他觊觎位置的勋贵,怕是不会安分。而霍去病虽已是大司马,却太年轻,根基终究比卫青浅些。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就有官吏上门了。先是太常寺的一个郎官,说想请教霍去病关于秋祭军队仪仗的事,孙玄按霍去病的嘱咐,只说“将军探病未归,事涉军务,需等将军回府再议”,客客气气把人送了走。
接着来的是李敢。他没带随从,只身站在府门口,脸色不太好看:“孙玄,我要见霍去病。”
孙玄站在门内,隔着半扇门看他:“李郎君,将军去了大将军府,暂不在府中。”
“我知道他去了大将军府。”李敢声音沉了沉,“我是来告诉他,我父亲……前几日去祭拜李广将军,在墓前说,卫青当年调度失当,才让我父亲含恨而终。如今卫青病重,说不定就是报应!”
这话又狠又冲,门房的护卫都变了脸色。孙玄心里一沉——李敢这是故意来挑事?他是算准了霍去病不在,想借这话激怒自己,或是在府外闹起来,给大司马府难堪?
孙炎也捏了把汗,操控着孙玄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语气却依旧平静:“李郎君,大将军病重,将军忧心忡忡,此刻怕是没心思听这些。您若有其他事,等将军回府再说;若只是来传话,我会转告,但恕我直言,这般言语,于逝者不敬,于生者无益。”
他没接“报应”的话茬,只绕开冲突,点出“此时不合适”。
李敢没想到他这么沉得住气,噎了一下,随即冷笑:“你倒会装模作样。霍去病护着你,你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告诉你,卫青要是倒了,下一个就轮到霍去病!”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重重踩在石板路上,带着一股怨气。
孙玄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李敢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上——李敢敢这么说,是不是代表有不少人都这么想?
直到傍晚,霍去病才回来。他脸色比走时更差,眼下泛着青黑,进门就往椅子上一坐,半天没说话。
“去病兄,大将军他……”孙玄试探着问。
“不太好。”霍去病声音低哑,“太医说,能不能熬过今晚,就看天意了。”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孙玄,“我不在的时候,府里没出什么事吧?”
孙玄把郎官和李敢来的事说了,没敢隐瞒李敢的狠话。
霍去病听完,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突然道:“李敢这话,不是他自己想的,是有人借他的嘴说给我听的。”
“有人?”
“嗯。”霍去病眼神冷了些,“卫青病重,朝堂上盯着军权的人不少。他们怕我,又想试探我,就找了李敢这个愣头青来撞一撞。”他看向孙玄,“你做得对,没跟他吵,也没乱传话。”
孙玄松了口气,又问:“那接下来……”
“等。”霍去病吐出一个字,“等大将军那边的消息,也等那些人先动。咱们稳住,大司马府就乱不了。”
夜里,孙玄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总觉得那风声里藏着东西。面板上“孙家根基”的小芽还亮着,可他知道,这嫩芽能不能撑过接下来的风雨,全看他们能不能稳住脚。
长安的平静,怕是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