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灵纪》
第九章：新生与潜藏的涟漪
安全区的炊烟在晨光里袅袅升起时，林野正蹲在赤影狐的墓前。墓是赵虎帮忙挖的，就在东边小树林边缘，旁边种了株三瓣叶，是念念特意移栽过来的，嫩绿色的叶片上还挂着露珠。
“它肯定喜欢这儿。”念念蹲在旁边，用小手轻轻抚过三瓣叶，“以前在医院，它总偷藏我的饼干，说要留给‘需要的人’，现在终于能安安静静晒晒太阳了。”
林野把那块光滑的石子放在墓前，石子被阳光照得发亮，像赤影狐生前的碧眼。他想起那道火红色的身影挡在手术刀前的瞬间，心里仍有些发堵，却也多了份踏实——至少，他们守住了它想守护的东西。
“林野！陈队叫你去议事帐篷！”赵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股雀跃，“实验体里有个老教授，说认出你手里那晶石的来历了！”
林野站起身，拍了拍念念的头：“我先过去，你在这儿等我？”
念念点头，把自己编的草环放在石子旁：“我给狐狸戴个帽子，风大。”
议事帐篷里比往常热闹，十几个实验体围坐在地上，中间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捧着那块黯淡的晶石端详，手指在上面的纹路里轻轻摩挲。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袖口磨出了毛边，却腰杆笔直，眼神清亮。
“这是‘灵源石’。”老人看到林野进来，眼睛一亮，把晶石递给他，“旧时代的文献里提过，说是灵气的‘母体’，地球刚有生命时就存在了。没想到……真能见到实物。”
林野接过晶石，指尖传来微弱的暖意——自从吸收了里面的淡金光团，这石头就成了普通石子，却总在灵气波动时微微发热，像在回应什么。
“您知道它的来历？”陈峰凑过来，眼里满是好奇，“那‘主脑’和它到底啥关系？”
老人叹了口气，在地上铺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用墨笔标着几个红点：“我以前是地质研究员，灵气复苏前在挖‘古地壳层’。这灵源石本来埋在地下三千米的地方，五年前被个叫‘黑石集团’的公司挖走了——他们说是搞‘新能源研究’，其实是想靠它控制灵气，垄断资源。”
“黑石集团？”林野心里一动，博士笔记里提过这个名字，说“主脑”是集团的“核心项目”。
“就是他们改造了灵源石。”老人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这是他们的总部，在北边的‘死城’里。731研究所只是个分支，博士是被他们逼的——他女儿在集团手里，不干活，孩子就没命。”
帐篷里瞬间安静了。赵磊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想起被抓时，博士偷偷塞给他半块饼干，说“对不起”，当时以为是假慈悲，现在才知道那里面藏着多少无奈。
“那黑石集团现在在哪儿？”林野沉声问，“灵源石被我们毁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老人摇头，眼神沉了下去：“死城早就成了变异兽的窝，没人敢靠近。但我听说，他们还有‘备用方案’——除了灵源石，还在研究‘人造灵气’，用化学药剂催发人体潜能，比博士的实验还邪门，失败了就会变成没有意识的‘行尸’。”
“行尸？”苏晴脸色一白，她在医院见过类似的怪物，皮肤灰败，见人就咬，当时以为是变异兽，现在想来……
“就是它。”老人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是张泛黄的打印纸，上面印着个浑身是管子的怪物，眼睛是浑浊的白色，“这是三个月前从死城逃出来的人拍的，说城里这样的东西有上百个。”
林野捏紧了照片，手心的灵源石突然热了起来，烫得他指尖发麻。他抬头看向帐篷外——东边的天空不知何时蒙上了层淡紫色的云，风里带着股熟悉的甜香，和云雾山的毒雾不同，这香味里藏着股躁动的灵气，像暴雨前的闷雷。
“灵气潮汐要来了。”林野突然说，所有人都看向他，“灵源石在预警，这次的灵气浓度……比之前强十倍。”
老人脸色一变，扑到地图前，手指在上面快速移动：“如果潮汐来了，死城的‘人造灵气’会和自然灵气对冲！到时候不仅行尸会失控，周围百里的变异兽都会被吸引过来，安全区首当其冲！”
陈峰猛地站起身，掀开门帘往外喊：“所有人集合！加固防御！赵虎，带巡逻队去外围警戒！苏晴，准备好所有药品！”
帐篷里的人瞬间动了起来，实验体们也跟着往外跑——有的去搬石头堵缺口，有的帮着修栅栏，没人再提“受害者”的身份，眼里只剩同仇敌忾的坚定。
林野跟着陈峰往外走，手里的灵源石越来越烫。他看向东边的天空，淡紫色的云正往这边飘，像块巨大的幕布，要把天地都罩进去。
“我们能撑住吗？”苏晴跟在他身边，声音有些发颤，她能感觉到空气里的灵气在疯狂翻涌，连药箱里的草药都在微微震动。
林野点头，握紧了手心的晶石：“这次不一样。”他看向正在加固栅栏的赵磊，看向给孩子们分发武器的念念，看向扛着木板奔跑的老教授，“我们不是一个人。”
灵气潮汐来的时候，是半夜。
没有雷声，也没有风雨，只是天地间突然亮起一层淡金色的光，像被浸在温水里。安全区的帐篷顶飘起无数光点，是被激活的灵气，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却让远处的山林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变异兽被灵气吸引，正往这边冲。
“来了！”赵虎站在了望塔上大喊，手里的火把晃得像团火球，“西边有铁甲蟑群！至少三百只！”
“北边是巨齿鼠！黑压压一片！”另一个守卫的声音跟着响起。
林野站在栅栏后，手心的灵源石亮了起来，不再是黯淡的灰色，而是泛着柔和的金光。他体内的灵气跟着沸腾，金色纹路爬上手臂，像流动的河。
“赵磊！带觉醒者守西边！”林野大喊，同时纵身跃出栅栏——他要去引开北边的巨齿鼠，那些东西速度快，栅栏挡不住。
“我跟你去！”赵磊跟着跳出来，体内的灵气凝成青灰色的光刃，劈向冲在最前面的铁甲蟑，“东边交给陈队！”
淡金色的灵气里，林野像道金色的闪电，手里的砍刀劈出成片的光弧，每一刀都能震退十几只巨齿鼠。他发现，潮汐中的灵气不再滞涩，反而像有生命似的，跟着他的动作流动，甚至能自动挡住袭来的利爪。
“这灵气……在帮我们！”赵磊砍翻一只铁甲蟑，惊讶地喊——青灰色光刃撞上灵气潮，竟变得更亮了，连劈砍的速度都快了一倍。
林野也感觉到了。灵源石在手心发烫，和天地间的灵气共鸣，那些原本狂暴的能量，此刻成了他们的铠甲。他看向安全区的方向，陈峰正站在栅栏上，手里举着灵源石的碎片，淡金色的光从碎片里散开，像个巨大的罩子，护住了整个安全区。
“是灵源石！”林野突然明白——它不是被毁掉了，而是把力量还给了天地，让灵气回归了自然，也回归了“守护”的本质。
天快亮时，变异兽终于退了。
林野拄着砍刀站在血泊里，身上的伤口在灵气的滋养下快速愈合。赵磊坐在他旁边，大口喘着气，青灰色的光刃渐渐消散，脸上却带着笑——他杀了至少五十只铁甲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强。
安全区的栅栏外，铺着层厚厚的变异兽尸体，却没人觉得恶心。老教授正蹲在尸体旁，用树枝挑起一只铁甲蟑的外壳，眼里闪着光：“灵气潮汐改变了它们的基因！这外壳能炼制成 armor，比鳄鱼鳞甲还硬！”
念念跑过来，手里拿着束野花，往林野和赵磊手里各塞了一朵：“苏晴姐姐说，你们是英雄。”
林野接过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在晨光里闪着光。他看向东边的天空，淡紫色的云已经散了，太阳正爬上山头，把天地都染成金色。
灵源石躺在他的手心，彻底变成了块普通的石头，却暖得像团火。
他知道，黑石集团还在，死城的行尸还在，未来还有很多危险。但此刻，看着安全区里升起的炊烟，看着实验体和幸存者一起清理战场的身影，他突然不怕了。
因为他明白，“种子”从来不是某个人的力量，而是所有人心里的光——是博士藏在饼干里的歉疚，是赤影狐挡刀时的决绝，是念念给狐狸编的草环，是每个在黑暗里还愿意相信“明天”的人，眼里的亮。
林野握紧石头，站起身。赵磊也跟着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回去吃红薯。我哥说烤了一大锅，管够。”
远处的山林里，第一只鸟开始叫了，清脆的声音穿过晨雾，落在安全区的帐篷上，像首新生的歌。
（第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