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镜子做鬼脸，直播间的弹幕疯狂滚动。
“主播背后！二楼阴影里好像有东西！”一条弹幕闪过。
他猛地回头，手电光扫过空荡的楼梯。
“哪有什么东西，老铁别自己吓自己。”他强作镇定，但声音有点发虚。
就在这时，浴室的水龙头突然自动拧开，锈红的冷水喷溅而出。
他吓得一跳，手机差点脱手。
弹幕瞬间爆炸，礼物特效淹没了屏幕。
他没有发现，镜中他的倒影，在他转身去看水龙头时……延迟了一秒才同步动作。
“家人们！看好了！主播这就给你们表演一个贴脸杀！”年轻男人——主播小刀，为了直播效果，彻底豁出去了。他把脸凑到镜子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挤眉弄眼，做出各种夸张的鬼脸，对着手机镜头大呼小叫。
直播间的弹幕疯狂滚动，各种“哈哈哈”、“主播作死”、“气氛组到位”的留言夹杂着一些小礼物的特效，将屏幕映得五彩斑斓。喧嚣的人气似乎给了他勇气，也驱散了这老宅的一部分阴森。
但很快，一些不同的内容开始出现。
“等等……主播你背后！”
“二楼！楼梯口那个黑影是什么？！”
“我也看到了！好像是个白影晃了一下！”
“妈呀真有什么东西吗？我汗毛起来了！”
一条条带着惊疑的弹幕快速刷过。小刀正对着镜子龇牙咧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这些留言，动作瞬间僵住。
脸上的嬉笑凝固，转而变成一丝强撑的紧张。他猛地回过头，将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像警棍一样扫向身后黑黢黢的客厅，最后猛地定格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积满灰尘的台阶和空无一物的楼梯拐角。只有几只被惊动的蠹虫在光线下慌乱爬行。
“哪……哪有什么东西？”小刀咽了口唾沫，声音比刚才提高了八度，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老铁们别闹！自己吓自己！这世上哪来的鬼？都是心理作用！看，什么都没有吧！”
他用手电光在楼梯口来回扫了几遍，确认空无一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转回身，准备继续面对镜子。
就在他身体完全转回来，视线即将重新聚焦于镜面的前一刹那——
“呲——！”
一声尖锐的、像是生锈阀门被强行拧开的摩擦声，毫无征兆地从他身边的洗手池响起！
那个早已干涸多年、锈迹斑斑的老式黄铜水龙头，竟然自己猛地转动起来！下一秒，带着浓重铁锈色的冰冷积水，从龙头里猛烈地喷射出来，溅得到处都是，也溅了小刀一身！
“我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远超他的心理预期！小刀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像触电一样向后猛跳了一大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手中的手机差点脱手飞出去，被他手忙脚乱地抓住。
惊骇之后，是直播间里前所未有的沸腾！
“卧槽！真活了！”
“自动开水龙头！科学无法解释！”
“主播牛逼！这特效下血本了！”
“刚才说没鬼的出来走两步！”
“火箭刷了！太刺激了！”
弹幕如同火山喷发，各种惊叹号和礼物特效瞬间淹没了整个手机屏幕。在线人数肉眼可见地飙升。恐惧过后，小刀脸上瞬间被巨大的兴奋和狂喜取代！节目效果拉满了！
他顾不上擦去脸上和衣服上的锈水，激动地对着手机镜头喊道：“家人们看到了吗？啊？自动开水！这地方真他妈邪门！绝对值了！感谢我大哥送的火箭！感谢……”
他沉浸在流量暴涨的狂喜中，唾沫横飞地感谢着礼物。
然而，在他因为惊吓和水龙头分神，没有立刻看向镜子的那个短暂间隙里，发生了一件极其细微、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事情。
就在小刀受惊转身，去查看水龙头，并且背对镜子的那一秒钟。
镜子里，他的倒影，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不到一秒的……延迟。
真实的他已经转过去看向水龙头，而镜中的“他”，却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张被强光手电映得有些失真的脸上，嘴角极其细微地、难以察觉地向上扯动了一个像素点般的弧度，然后才同步转了过去。
那不是一个倒影该有的绝对同步。
那更像是一个有独立意识的个体，在确认真实个体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后，才懒洋洋地、带着一丝戏谑地模仿了他的动作。
小刀完全没有察觉。直播间的观众也被水龙头的异象和满屏的礼物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无人留意到那镜中倒影转瞬即逝的异常。
只有悬浮在二楼阴影里的我，清晰地“看”到了那致命的延迟。
那不是技术故障，不是光影错觉。
是回应。
是镜中的那个“它”，对这个鲜活、吵闹、充满了“生气”的闯入者，做出的第一次……清晰的回应。
水龙头或许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互动”，恐怕才刚刚开始。而这个浑然不觉的主播，就是他眼中绝佳的……活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