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复杂的心事,猫眼带着艾德来到了炼金老头的工坊。
敲开门,一股熟悉的金属、矿石和炭火的味道涌出。
炼金老头。
一个头发灰白、身形却依旧壮硕如铁匠的中年人。
他目光先落在猫眼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回来了。”
“大师。”猫眼喊了一声,侧身介绍道,“这是艾德,圣子带来的药剂师。”
艾德连忙上前,有些拘谨地行礼:“大师,打扰您了。我是艾德,对药剂学略有研究……”
他偷偷打量着工坊内部,看到那些巨大的锻炉、风箱、以及堆放的各式矿石和金属胚料,眼中充满了好奇。
炼金老头点点头,“欢迎。”
老头目光又转向猫眼,“你,看起来不一样了。”
不知不觉,猫眼的目光褪去怯懦,变得锐利而沉重。
猫眼扯了扯嘴角:“跟着圣子,总得有点长进。”
炼金老头嗯了一声,没有追问。
“平安回来就好。符文训练没出什么问题吧?”
“还在适应……纳克特军卫长训练得很……严格。”猫眼斟酌着用词。
这时,药剂师忍不住插话,指着锻炉旁一套奇特的冷凝装置问道:“大师,这套装置是用来提纯‘火山烟晶’的吗?我看它的回流结构非常精妙…”
炼金老头有些意外,来了点兴趣:“这套装置是我自己改的,传统的法子损耗太大…”
两人就炼金设备和技术低声交谈起来。
猫眼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看着药剂师眼中闪烁的光芒,以及老头赞许的表情,心中有些复杂的情绪。
猫眼感激老头收留他。
也明白老头讨厌家族知识,而猫眼正是家族知识造物中最“完美”的。
最完美的贱种。
就在这时,工坊的楼梯传来响动。
奈芙蒂斯馆长走入工坊。
她一身深蓝色的学者长袍,显得干练,脸上带着恰好的微笑,目光扫过在场三人。
她微微颔首:“猫眼,艾德先生,你们已经到了。正好,关于你们的住处和一些安排,我需要和你们商量一下。”
猫眼立刻站起身:“馆长大人。”
药剂师和炼金老头也停止了交流,两人行礼,显得有些拘谨。
血脉者可以轻视高等人类,凡人不行。
“欢迎来到镀金城,艾德先生。”
馆长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递给药剂师,“一点见面礼,来自南方森林的‘宁神花’干花,希望对你的研究有所帮助。”
药剂师连连道谢。
她又拿出个小巧的礼盒。
馆长微笑着说,“一块罕见的‘熔火之心’碎片,希望对您的金属研究有帮助。”
炼金老头再度行礼,“多谢。帮助不小。”
至于猫眼……
馆长拿出一套用柔软皮革制成、精致的爪套和护腕,“这个应该能为你提供助力。”
猫眼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低声道谢。
最后,馆长又拿出了三只细长的水晶瓶,里面荡漾着炫目的蓝色液体。
“这是来自西庭的‘美梦药剂’,”她介绍道,“睡前喝下,能确保做个好梦。算是庆祝我们这个小团队的第一次正式聚首,也希望各位今后能通力合作,为圣子分忧。”
寒暄过后,馆长自然而然地开始履行她“大管家”的职责。
安排艾德的住宿,并询问他是否需要什么特殊的实验器材或材料。
炼金老头偶尔插一两句,介绍工坊的情况。
气氛逐渐融洽。
趁着间隙,馆长将猫眼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圣子那边……一切还好吗?”
猫眼明白她的意思——她需要掌握圣子的一切动态,以确保一切平稳。
猫眼掰着爪子数:“情绪……一直挺平静?研究的时候会自言自语,用的家乡话,听不懂。喜欢走来走去,有时候会打一套慢悠悠的拳,不像打架。吃的方面,喜欢甜的,不爱太辣的。哦,他……呃……生理上没问题,早上会……那什么,但他好像没心思找女人。”
馆长仔细听着,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
圣子专注于研究和力量提升,对世俗享受毫无兴趣——
这其实挺危险的。
尤其当这位圣子的力量是亡灵。
不过馆长对李冰的理智,暂时抱有信心。
她更担心意外变化——比如爱情什么的。
初代血脉者很少是理想的领袖。
如果李冰找了个善妒的伴侣,那馆长就要考虑全家逃亡了。
“希望你理解我的关心,上一任黄金王造就的成果就在我们眼前。”
馆长再一次向猫眼强调了这任务的重要性和严肃性。
猫眼连连点头,示意他完全明白。
这时,艾德和炼金老头也走了过来,四人算是有了一个小小的、非正式的“团队”交流。
馆长顺势问起大家的近况,尤其是个人生活方面。
炼金老头言简意赅:“挺好。打铁。”
他的世界似乎除了锻造就没别的了。
在馆长调侃的追问下,他才含糊地提了句年轻时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早已释然。
药剂师有些尴尬地表示,家族为了保证知识传承的公正,传承者都不婚不育。
“我的使命,就是完善‘奇迹’。”他语气坚定,期待,并相信自己。
馆长洒脱地笑了笑:“我是本代的血脉。联姻与我无关。暂时而言,我更喜欢看书,或者用权力打倒敌人。等我年纪再大一点儿,会享乐声色吧。”
在真正有超凡血脉的世界里。
血脉间的联姻很少。更热衷近亲,或者干脆找凡人。
话题不知怎的,转到了猫眼身上。
猫眼犹豫再三,把烂牙的事情说了出来:“……我该怎么报复?”
炼金老头眉头紧锁,思考直接务实:“弄瞎他的眼睛。就没法再找麻烦。”
药剂师从“学术”角度出发:“根据我的观察,这种以他人痛苦为乐的人,大脑可能异于常人。或许可以用一些药剂……让他‘安静’下来。”他的意思是变成白痴。
馆长优雅地端起一杯水,语气平静:“这种像发情野兽一样四处宣泄恶意的人,割掉他惹是生非的根源或许最有效。我认识一些调配……特殊香料的人。”
她的提议是让烂牙失去作为男人的能力。
三人给出了三种不同的“解决方案”。
猫眼沉默地听着,思考了一会儿。
他抬起头,琥珀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决心。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猫眼慢慢地说,“但我想了想,弄瞎他,他还能用嘴巴骂人,用手打人。把他弄傻,他家里人或许会更痛苦。让他当不了男人……他可能会用更恶毒的办法折磨人出气。”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所以,我还是直接杀了他吧。”
工坊里安静了一瞬。
炼金老头微微颔首。
药剂师抿了抿嘴,小声嘀咕,“好歹不是杀人全家。”
馆长则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猫眼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里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