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人绿皮部落中。
将领的嘴唇还在哆嗦。
眼睛死盯着鳞甲绿皮刚才施法的手。
仿佛那上面沾着世上最污秽的东西。
李冰没时间等他慢慢消化。
他抬起手，一段柔和旋律悄然荡开。
将领身体一僵。
眼中的惊骇与混乱迅速褪去，变得空洞。
随即恢复了清明。
脸色依旧苍白，但至少能站稳了。
“先回去了。”李冰说，声音平稳。
没提刚才看到的任何事。
将领机械地点点头，喉咙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他转身，近乎麻木地走向来时的传送门方向，脚步有些虚浮。
李冰跟在后面。
再度开启的旋涡依旧稳定。
将领先踏了进去。
身影被拉扯，模糊，消失。
李冰转头看了一眼荒凉山野，才迈步跨入。
熟悉的拉扯感。
视野碎裂又重组。
他们回到了那片荣誉帝国的废墟。
干燥的尘土味取代了山野间的荒凉气息。
传送门在他们身后闭合。
废墟中央，李冰的骸骨本体以及机械蜘蛛004。
已经静立在那里。
李冰并不打算歼灭绿皮。
担心歌谣子体的力量，不足以控制那传闻中的绿皮大法师。
因此只能让本体跟着歌谣过去。
因此，分身刚一离开，
骸骨本体，便转向仍有些恍惚的将领。
“带路。”李冰说，“去找那个‘格鲁拉克，吐息者’。”
将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他点了点头，再次激活传送门。
再次来到山野。
李冰先对004说，“设立跳跃坐标。”
【已接收指令，执行中，预计耗时：8天15小时7分。】
随后，李冰带着歌谣本体，找到了那位绿皮大法师。
那是一处山谷中，更隐蔽的岩穴聚落。
这里的“龙人”数量明显更多。
在聚落中央，他们看到了目标。
它比寻常大绿皮还要壮硕一圈。
全身覆盖着黑色鳞甲。
爪中握着一根嵌着琥珀的骨杖。
脖颈间挂着一串由各种细小颅骨串成的项链。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头部。
颅骨结构明显异化，吻部前突，下颚强壮，一口肉食动物利齿。
它的眼睛是浑浊的琥珀色，竖瞳。
转动时带着一种沉凝与……疲惫。
这就是格鲁拉克，吐息者。
一个很难被看做绿皮的龙绿皮大法师。
此刻，它正对着围坐一圈的龙绿皮们。
用通用语夹杂着绿皮语，缓慢地说着什么。
李冰没有立刻上前。
他藏身在一块巨岩之后。
歌谣本体的心灵绚烂荡漾，笼罩部落。
所有绿皮动作一僵。
包括绿皮大法师，也晃了晃脑袋，眼神迅速恍惚。
对方的抗性和一般军团血脉差不多。
比预想中低。
李冰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
这意味着对方没有被给予远程操控体技术。
“向我展现龙族融合仪式。”李冰直接命令道，“其它人当我不存在，正常学习。”
现场气氛随之缓和。
年轻龙绿皮们再次展现出兴奋和好奇。
绿皮大法师则用温和的语气说：“……现在，展示‘回归’的第一步。”
说着，一只神色忐忑的绿皮和一只盘在绿皮脖颈上的蜥蜴。
在众绿皮的围观下，来到了绿皮法师跟前。
“看好了，崽子们！”
法师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它半蹲下身，手指划过蜥蜴背脊的特定骨节，按住蜥蜴。
口中开始吟诵音节古怪的咒文。
那声音不像人类的吟唱。
更接近野兽的低吼与摩擦声的混合。
随着它的吟诵，蜥蜴的身体微微发光。
一种暗沉的微光从它鳞片下渗出。
法师一手按住蜥蜴，另一只手按在小绿皮胸口。
光芒流转。
绿皮和蜥蜴同时剧烈抽搐起来。
它们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老鼠在窜动。
身形开始扭曲，膨胀，又向内收缩。
鳞片从小绿皮体表钻出。
蜥蜴的肢体则怪异地拉伸，口部变宽，脊背隆起……
充满了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和血肉蠕动声。
两个生物。
以一种比李冰预想中粗暴许多的方式。
如橡皮泥般，血肉融合在一起。
过程持续了大约几十次呼吸。
最终，当光辉消失。
站在中央的，是有些站立不稳的鳞甲绿皮——龙人。
它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又看看周围。
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音。
显然，它还不熟悉如何使用新喉咙。
围观的龙人们发出混杂着敬畏与雀跃的欢呼。
绿皮法师长呼一口气。
即使物种不同，也能看出它消耗很大，疲劳十分。
不过，在心灵力量的驱使下。
法师很快转向了教学环节。
“回归赐予我们更强的躯壳。”
法师说，“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要对抗人类，夺回先祖的荣耀，我们需要真正能撕裂他们的力量。”
“元素技艺。”
“许多生命，包括人类，天生就具备一种潜能。”
绿皮法师缓缓说道，权杖无意识地点着地面，“他们能消耗精神，去撼动周围元素，制造火焰，冰霜，雷电……这是最原始的法术。”
它顿了顿，鳞片覆盖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
“阿尔利亚……那个卑鄙的窃贼，诅咒者……她确实是个天才。”
法师带着不加掩饰的恨意和敬意，“在她的时代，元素技艺出现了。不再是消耗精神力，而是学会‘引导’周围的元素力量，增强法术。一个凡人，借此也能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它突然向周围的龙人发问，语气带着考校：
“那么，告诉我，为什么元素技艺里，最容易调用，也最常被调用的，往往是领袖手下，那些士兵的力量？而不是直接去抓取自然里的？”
一个年轻的龙人立刻抢答，声音尖利：
“因为自然界的元素过于狂躁！像没驯服的野兽！
“而智慧生物的元素力量受意识影响。
“在军队中，士兵服从于将领，他们的元素力量，也会自然服从于领袖。”
“没错。”绿皮法师点了点头，“集体的意志，会同步，纯化他们散发出的元素波动，使之更易于被引导和抽取。这是元素技艺高效的核心之一，也是军团难缠的原因。”
它接下来的讲述，开始涉及更多元素力量调动，塑形的细微技巧。
如何感应不同个体散发出的元素。
如何用自身精神作为杠杆去引导它们……
李冰静静听着。
他表面没什么动静。
但各地的分身，都暂时停下了各自的项目。
把精力完全集中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