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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锋照山河》第一卷《淞沪烽火(1937–1938)》

第五十六章:雾都惊雷(上)

民国二十七年四月二十七日,上海法租界霞飞路的梧桐刚抽出新叶,晨露顺着叶尖滴在“荣记裁缝铺”的青石板台阶上,洇出一小片深色。裁缝铺的木门虚掩着,门楣上“荣记”二字的金漆已有些斑驳,却仍透着几分体面——这是军统上海区的秘密联络点,铺子里的老裁缝是杜月笙的门徒,腰间总别着把三寸长的裁纸刀,刀鞘上刻着“恒社”二字,刀刃磨得发亮,能映出人影。

令狐靖远坐在铺子里的红木长桌后,指尖捏着枚铜制顶针在灯下转着。顶针上的凹点被磨得发亮,是老裁缝刚递给他的,说是“缝补军装袖口正好用”。桌案上摊着张上海日特据点分布图,牛皮纸边缘被反复折叠起了毛边,红笔在“静安寺路37号公寓”旁画了个圈,旁边注着“新电台,信号强度5级”——这是三天前美式无线电测向车定位到的,技术员小顾熬了两个通宵才锁定位置,定位时为了避开日军巡逻队,测向车还在租界弄堂里熄过火三次。

“处长,重庆急电。”小马掀开门帘走进来,粗布褂子上还沾着码头的煤屑,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沾着泥点,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他手里举着个牛皮纸信封,封口盖着“军委会特密”的火漆,火漆上的“戴”字印章棱角分明,是戴笠的私印——只有最紧急的情报才会用这枚印章,去年南京失守前,令狐收到的“撤离紫金山”密电,用的也是这枚印。

令狐靖远放下顶针,指尖在信封边缘摩挲。火漆质地坚硬,他用裁纸刀小心翼翼地挑开,生怕弄坏里面的电报纸。抽出纸页时,指尖被薄如蝉翼的纸页划了道细痕,渗出血珠。纸页上的字迹是戴笠的亲笔,笔锋凌厉如刀:“渝有大变,‘牡丹’欲动,速带精锐来渝。委员长五月一日赴夫子池讲话,五月二日行营议事,恐有不测。戴笠。”

“牡丹”两个字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画了个潦草的炸弹图案。令狐靖远的指尖在“牡丹”上顿了顿——去年在南京截获的日军密电里,曾见过这个代号,当时译电员推测是“针对中枢的大型行动”,但因南京失守仓促撤离,没能深入追查。他抬头看向小马,目光扫过铺子里的三名情报员:老赵正假装给军装钉纽扣,指尖却在纽扣背面的凹点上摩挲(那是传递密信的暗格,凹点排列对应密码本);老郑蹲在地上整理布料,布料下藏着改装后的毛瑟c96,枪身缠着防滑的胶布,枪套是用旧皮带改的,不仔细看像个工具袋;小顾趴在桌角假装记账,账本上的数字其实是密电码,“123”对应“东”“西”“南”,只有用特定的密码本才能解开。

“小马,去备车。”令狐靖远将电报纸凑到烛火前,纸页瞬间蜷曲成灰烬,灰烬被他用指尖捻碎,混进桌案缝里——这是处理密电的规矩,不能留半点痕迹。“让老赵、老郑、小顾收拾家伙,带足密写药水和微型电台零件,跟我去重庆。”他顿了顿,从腰间解下军工铲——这是汉阳兵工厂李承干总工程师去年送的,铲柄上“守土”二字被摩挲得发亮,铲刃上还留着徐州突围时的划痕,当时用它挖掩体,铲刃磕在石头上卷了个小口,后来找铁匠铺修了三次才复原,“告诉周区长,上海的事暂交他全权负责,尤其盯紧静安寺路的电台,等我回来再端。让他别轻举妄动,那电台周围有日特暗哨,我上次亲眼看见三个穿黑风衣的在公寓门口晃。”

小马应了声刚要走,又被令狐靖远叫住。“把铺子里的‘半枚铜钱’带上。”他指了指桌角的木盒,盒子里装着十枚磨得发亮的铜钱,每枚都被从中劈开,“重庆那边的联络暗号可能用得上,见着持另一半的人,再亮督察处的关防。这铜钱是杜月笙去年给的,说是青帮的老物件,码头袍哥认得。”

一个时辰后,黑色轿车停在十六铺码头的“太古号”邮轮旁。码头的风裹着江腥味扑过来,吹得人睁不开眼。码头上挤满了人,挑夫的扁担压得吱呀响,烟贩的吆喝声裹着劣质烟草味漫过来,穿西装的洋人牵着狗往船上走,狗吠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杜月笙派来的青帮弟子老陆正站在跳板边,手里捏着三张船票,票面上印着“头等舱3号”。他穿着件真丝马褂,腰间别着个翡翠烟嘴,见令狐靖远过来,连忙躬身递上船票:“令狐先生,杜先生说这船挂英商旗,日军巡逻艇不查,傍晚就能出吴淞口。”他往船上瞥了眼,压低声音,“船上有三个‘自己人’,是恒社的弟兄,扮成水手,遇事会递‘茶碗倒扣’的暗号。他们腰里都别着‘恒社’的铜腰牌,您认牌不认人就行。”

令狐靖远接过船票,指尖在“头等舱3号”上划了道痕。“替我谢杜先生。”他拍了拍老陆的胳膊,瞥见对方腰间的铜腰牌——“恒社”二字刻得很深,边缘还嵌着细银丝,“上海的电台盯紧点,若有异动,让周区长直接发密电给重庆总台。要是人手不够,让他去‘三鑫公司’找王掌柜,就说我让调五个弟兄。”

登船时,令狐靖远特意放慢脚步,观察周围的人。头等舱的乘客不多,大多是洋人和富商,其中两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们手里没拿行李,却总往船员休息室看,袖口露出的手表是日式“精工牌”,表链是铜制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令狐靖远不动声色地跟着他们上了船,进了头等舱3号房间。

房间很小,却摆着张红木圆桌,桌上的白瓷茶壶还温着,壶底印着“景德镇制”的蓝字。老赵刚要坐下,令狐靖远突然按住他的肩——桌腿内侧有个细小的划痕,是日军特高课常用的“三横一竖”暗号,去年在老杨的牙科诊所见过同款,当时老杨就是靠这暗号被识破的。他往床底瞥了眼,床板与地面的缝隙里塞着根黑色细线,线的另一端连着墙角的通风口,线的粗细跟缝衣线差不多,不凑近看根本发现不了。

“别碰任何东西。”令狐靖远低声道,指尖往通风口指了指,“这房间被人动过手脚,细线连着外面的铃铛,一动就会响。”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从上海日特窝里缴获的“消音剪”,剪刃薄得像纸,是用钟表零件改的,“小马,去叫水手来‘修床’,就说床板松动了。记住,找腰里有‘恒社’腰牌的。”

水手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工具箱,打开时露出里面的扳手——扳手内侧贴着块不起眼的红布,是青帮的暗号。令狐靖远对他使了个眼色,水手会意,弯腰“修床”时,指尖飞快地勾走了床底的细线,往工具箱里一塞。“先生放心,这床板我给您钉牢。”水手的上海话带着浓重的码头口音,钉钉子时故意敲得很重,掩盖了剪线的轻响。他钉完钉子,往窗外瞥了眼,低声道:“船尾有艘灰色汽艇,跟着呢,刚才我在甲板上看见的,艇上有两个人,都举着望远镜。”

等水手走后,老赵从通风口摸出个微型窃听器,金属外壳上刻着“东京造”的小字,比拇指盖还小。“狗日的小鬼子,竟追到船上了。”老赵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要把窃听器往窗外扔,被令狐靖远拦住。

“留着。”令狐靖远接过窃听器,指尖在外壳上摩挲,“说不定能听到些有用的。”他将窃听器放在桌上的茶壶旁,“老郑,你去隔壁房间盯着,若有人来敲墙,就按‘三短两长’敲回去——这是军统的紧急联络暗号。小顾,你把电台拆了,藏在煤堆里,天线用铜丝缠在烟囱上,别让人发现。”

邮轮驶出吴淞口时,夕阳把江面染成金红色。令狐靖远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的崇明岛渐渐缩小,手里捏着张重庆地图——这是去年去武汉时画的,牛皮纸被江水浸得有些发潮,上面用蓝笔标着曾家岩官邸到夫子池的路线,全程三里地,要经过五处窄巷,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两辆车并排通过。他想起戴笠电报里“五月一日讲话”的字样,指腹在“七星岗拐角”上按了按——那里两侧是三层青砖楼,二楼的窗户正对着街面,是设伏的绝佳位置,去年在南京,日特就是在类似的巷口设的埋伏。

“处长,您看。”小马从船舱里跑出来,手里举着个望远镜,镜筒上还沾着指纹。“后面有艘灰色汽艇,跟着咱们快半个时辰了,既不是日军巡逻艇,也不是英商的船。艇身有个弹孔,像是被炮弹炸过的。”

令狐靖远接过望远镜,镜头里的汽艇果然在邮轮后方三里处徘徊,甲板上站着两个穿黑色风衣的人,正举着望远镜往这边看。汽艇的船头没有挂旗,船身涂着灰色的漆,跟之前在码头看见的那两个穿西装的男人戴的手表是一个风格。“是特高课的尾巴。”他放下望远镜,指尖在军工铲的木柄上敲着,“他们肯定是查到了电文,想跟着咱们去重庆。这汽艇速度不快,估计是怕被咱们发现,不敢靠太近。”

“要不要动手?”老赵摸向腰间的枪,枪套上的防滑胶布被摩挲得发亮,“我去把汽艇的发动机打坏,让它追不上。我水性好,能从船尾游过去,神不知鬼不觉。”

“不行。”令狐靖远摇头,目光扫过邮轮上的乘客——大多是租界里的洋人,正举着香槟在甲板上谈笑。“若在江上开火,只会打草惊蛇。而且这邮轮是英商的,闹出事来不好收场。”他往船舱里瞥了眼,那个扮成水手的恒社弟子正靠在栏杆上抽烟,烟杆是黄铜的,杆上刻着“杜月笙赠”四个字,“小马,你去递个话,就说‘杜先生让清理航道’。让他找两个弟兄,晚上趁雾大,把汽艇的螺旋桨缠住。用渔网就行,别伤人。”

小马刚走,老郑就从船舱里出来,脸色凝重:“处长,窃听器里有动静,是日语,说‘盯住3号舱,等靠岸后动手,别惊动英人’。”

令狐靖远的指尖在船舷的铁皮上划了道痕,铁皮凉得刺骨:“他们想在重庆码头动手。”他往头等舱的方向看了眼,“老赵,你去把咱们的行李整理下,把密写药水和电台零件都藏在煤堆里,只带武器和铜钱。小顾,你把密写药水涂在衣领上,用蜡封好,别被搜出来。蜡是防水的,就算被雨淋了也没事。”

入夜后,江面上起了雾,能见度不足三丈。令狐靖远躺在床板上,听着窗外的浪声,指尖在枕头下的军工铲上摩挲——铲刃上还留着徐州突围时的划痕,去年在萧县的麦田里,这把铲帮他挖过掩体,躲过日军的骑兵追击。隔壁传来轻微的“笃笃”声,是老郑在敲墙,三短两长,是“一切安全”的暗号。他刚要闭眼,就听见船尾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接着是汽艇的马达声变得断断续续——想必是恒社的弟兄得手了。

四月二十八日清晨,邮轮驶入长江上游,雾渐渐散了些。令狐靖远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的岸线——重庆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青灰色的山坳里藏着成片的吊脚楼,嘉陵江像条银色的带子,绕着城郭蜿蜒。码头上挤满了人,挑着担子的货郎、扛着行李的难民、穿灰布军装的宪兵,都在雾里影影绰绰的。码头的牌坊上挂着“重庆”两个大字,字上积着灰,却仍看得清楚。

“处长,戴局长的人来了。”小马指着码头边的一辆黑色轿车,车头挂着“军委会”的银质徽章,“是老王,戴局长的贴身司机。我去年在南京见过他,他开车技术好,能在石子路上开得跟平地一样。”

令狐靖远点点头,指尖在口袋里的“半枚铜钱”上捏了捏——铜钱边缘被磨得光滑,是去年在苏州别动队营地和刘志陆对暗号时用的。他跟着小马下了船,刚踏上码头的青石板,就见老王快步迎上来,手里举着个牛皮纸包,里面是四套灰布长衫:“令狐处长,戴局长在曾家岩等您,让您换上这身,别引人注目。码头有日特的探子,刚才我看见两个穿黑衣服的在盯您的船。”

上车时,老王低声道:“昨天日军侦察机在重庆上空盘旋了三圈,往夫子池、行营扔了传单,说‘五月一日有大礼’,戴局长猜是要动手。传单上画着个炸弹,旁边写着‘重庆陷落’,看得人心里发堵。”他发动汽车,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沙沙”的响,“委员长五月一日要去夫子池讲话,讲抗日动员,来的百姓肯定多,人杂,最容易藏刺客。警备司令部的人昨天去清场,在夫子池的戏台底下发现了个洞,不知道是不是藏炸弹的。”

车过嘉陵江大桥时,令狐靖远掀开窗帘一角,看见江面上漂着几艘被炸坏的木船,船板上的焦痕还没被雨水冲净。有个老妇人坐在江边哭,怀里抱着个孩子,孩子的衣服上沾着血。“‘牡丹行动’具体有多少情报?”他问老王,指尖在膝头的长衫上划着——长衫的袖口缝着暗袋,里面藏着枚铜制“工”字牌,是督察处的联络标记。

老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上周截了份日特密电,译出‘三支小组’‘轰炸配合’,但具体哪三支、怎么配合,译电员熬了两夜也没解开。电文是用‘樱花’密码发的,比平时多了个字母间隔,译电科的小周眼睛都熬红了,还说这密码像是被改过。戴局长查了重庆的客栈,发现上清寺的‘大同客栈’最近住了十几个北方人,都说是‘来重庆做茶叶生意的’,但白天从不露面,晚上总往明德中学跑。”

“明德中学?”令狐靖远的指尖顿了顿——这个名字在上海时听杜月笙提过,说是“南京迁来的教会学校,校长李敬堂是留日的,跟张啸林有旧”。他往车窗外瞥了眼,路边的电线杆上贴着张日军传单,上面画着个炸弹,旁边写着“五月一日,重庆见”,字迹歪歪扭扭,是用模板印的,纸是粗糙的草纸,一看就是仓促印的。

车到曾家岩时,戴笠的办公室已经亮了灯。青砖小楼的门口站着两个穿黑制服的哨兵,腰间的毛瑟枪枪套敞着口,枪托上的烤蓝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戴笠正站在廊下等他,玄色中山装的袖口沾着些墨迹,手里捏着个烟斗,烟丝已经装好了却没点——这是他急得没心思抽烟的样子。“靖远,你可来了。”他握住令狐靖远的手,掌心的茧子蹭得人发疼,“再晚一步,恐怕真要出乱子。昨天我去见委员长,他还问起你,说你在上海反特有经验,让我把你叫来。”

进了办公室,戴笠反手关上门,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盒,里面装着三页泛黄的电报纸。“这是三天前截的,”他把电报纸往桌上一推,指节敲着纸页,“‘牡丹行动’分两步:先轰炸,再行刺。四月三十日第一轮轰炸,五月一日第二轮,五月二日第三轮。三支刺蒋小组混在轰炸后的混乱里动手,一组盯官邸,二组盯夫子池,三组盯行营。”戴笠的指尖在电报纸上划过,烟灰落在“内鬼”二字上,“最棘手的是这‘内鬼’,译电员只破译出个‘鹰’字代号,查遍侍从室和军政机关的花名册,带‘鹰’字的有七个,个个背景干净,根本没法筛。”

令狐靖远拿起电报纸,对着窗外的天光看——纸页薄得能看见背面的字迹,密电的加密方式比之前遇到的“樱花密码”更复杂,字母间隔忽长忽短,还夹杂着几个假名,显然是特高课特意改了密钥。“戴局长,让译电科把近三天截获的所有零碎电文都拿来。”他指尖在“牡丹”二字上按了按,“日特行动前肯定会有联络,说不定能从碎片里拼出线索。另外,把那七个带‘鹰’字的人员档案调给我,尤其是侍从室的,我要逐页查。”

戴笠立刻让副官去传令,转身从墙角的铁柜里抱出一摞档案,“咚”地放在桌上:“这是大同客栈和明德中学的住户登记,我让人抄了三份,你看看有没有眼熟的名字。李敬堂登记的是‘南京商人’,籍贯填的是苏州,可他口音是东北的,早就露了马脚,就是没抓着实证。”

令狐靖远翻着登记册,指尖在“李敬堂”的名字旁停住——登记日期是四月二十日,正好是日军侦察机第一次盘旋重庆的那天。他往明德中学的登记栏看,学生名单里有十二个“北方籍”,住址都填的“南京沦陷区”,却没写具体街巷,显然是编造的。“老赵,你去把这些学生的名字抄下来,跟上海特高课的档案比对。”他把登记册推给老赵,“尤其注意有没有去年在南京出现过的日特化名。”

傍晚时分,译电科送来了近三天的电文碎片,足有二十多张,大多是三五个字的短句:“货已到”“鹰待命”“牡丹开”“五月一”。小顾蹲在地上,把碎片按日期排列,用粉笔在地上画关联线:“处长,‘货已到’出现了三次,第一次是四月二十八日寅时,第二次是二十九日午时,第三次是三十日酉时,应该是炸弹运到了。”

令狐靖远蹲在地上,指尖在“鹰待命”三个字上划了道线:“‘鹰’肯定是内鬼,他在等行动信号。”他抬头看向窗外,重庆的雾又浓了,把屋檐的灯笼光晕成一团模糊的黄,“戴局长,让王世和去侍从室,借‘核查密电收发记录’的名义,盯紧张涛和周明远——张涛去过明德中学,周明远是委员长贴身副官,这两个人最有可能。”

戴笠刚要应声,副官突然推门进来,手里举着个信封:“局长,刚从大同客栈门缝里发现的,用石子压着。”信封上没写收信人,封口用蜡封着,令狐靖远拆开一看,里面是张烟盒纸,用密写墨水写着“寅时三刻,夫子池戏台左柱下取货,一组待命”。

“是日特的联络信!”小马凑过来看,“寅时三刻就是凌晨三点半,离委员长讲话还有五个时辰。”

令狐靖远把烟盒纸凑到鼻尖闻了闻,杏仁味很淡,是用稀释过的密写墨水写的——日特怕被发现,故意降低浓度。“他们要在戏台柱子下藏炸弹。”他往地图上的夫子池指了指,“一组是盯夫子池的小组,肯定会在寅时去取炸弹。戴局长,咱们分两路:一路去夫子池设伏,抓取炸弹的人;一路去大同客栈,端他们的窝。”

戴笠点头,从墙上摘下枪套:“我带宪兵队去大同客栈,你带督察处的人去夫子池。记住,抓活的,要审出‘鹰’是谁。”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哨子,“这是三短一长的集合哨,遇事就吹。”

四月三十日深夜,重庆的雾浓得像墨,伸手不见五指。令狐靖远带着老赵、老郑、小马和十个督察队员,扮成拾荒者,蹲在夫子池戏台对面的屋檐下。戏台的木板在雾里泛着灰白,左柱上贴着张“护国佑民”的红纸,纸角被风吹得卷起来。队员们手里都握着枪,枪身裹着黑布,避免反光,脚下垫着干草,走路没声音。

“处长,雾太大了,五步外就看不清人。”小马低声道,指尖在冰冷的枪托上摩挲,“日特会不会不来了?”

令狐靖远往戏台的方向瞥了眼,雾里隐约有个黑影晃了下,又消失了。“会来的。”他按住小马的肩,“他们没退路,明天就是五月一日,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他从口袋里掏出半枚铜钱,塞进小马手里,“等会儿要是乱了,见着持另一半铜钱的人别开枪,是宪兵队的暗号。”

寅时三刻刚到,戏台后突然传来“吱呀”一声——是木板门被推开的声音。三个黑影从后台钻出来,都穿着灰布短褂,手里拎着麻袋,脚步很轻,往左柱走。其中一个黑影从怀里掏出把小刀,往柱身上划了下,似乎在确认位置。

“动手!”令狐靖远吹了声口哨,声音被雾吸得发闷。队员们从屋檐下扑出去,脚踩在积水的石板上,溅起的水花混着雾丝。最前面的黑影反应极快,转身就往后台跑,手里的麻袋掉在地上,滚出个圆滚滚的东西——是日式九六式手榴弹,引线还没接。

“别让他跑了!”令狐靖远追上去,军靴踩在戏台的木板上,发出“咚咚”的响。黑影钻进后台的杂物堆,从怀里掏出枪,“砰”地开了一枪,子弹擦着令狐靖远的耳边飞过,打在柱子上,溅起的木屑落在他脸上。

老赵从侧面绕过去,举起枪对准黑影的腿,“砰”地一枪——黑影踉跄了下,跪倒在地上,手里的枪掉在稻草堆里。小马冲上去,用枪抵住他的后脑勺:“动就打死你!”

另外两个黑影刚要反抗,就被老郑他们按住了,麻袋里的炸弹滚了一地,足有五枚,每枚都贴着张纸条,写着“夫子池”。令狐靖远捡起枚炸弹,引线孔是空的,显然是还没装引信——日特怕提前爆炸,故意分开存放。

“说!谁让你们来的?”令狐靖远踹了跪在地上的黑影一脚,军靴踩在他的手背,“‘鹰’是谁?”

黑影梗着脖子不说话,嘴里往喉咙里塞东西——是氰化钾胶囊。小马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手指往他喉咙里一抠,胶囊掉了出来,滚在稻草里。“处长,搜出个本子!”老郑从黑影的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封面是黑色的,用日文写着“行动日志”。

本子里记着近十天的行动:“四月二十日,接‘牡丹’令”“四月二十五日,与‘鹰’在悦来茶馆接头”“四月三十日,取货,五月一日辰时动手”。其中“鹰”的名字被圈了三次,旁边画着个“侍”字——显然是侍从室的人。

“带回去审!”令狐靖远把本子往怀里一塞,往大同客栈的方向看——雾里传来三声枪响,是戴笠他们动手了。“小马,留两个人守戏台,把炸弹都搬走,用沙土埋了。其他人跟我去大同客栈!”

赶到大同客栈时,巷口已经围了宪兵队的人,地上躺着两个日特的尸体,胸口都中了枪,血流在雾里凝成暗红的冰。戴笠站在客栈门口,手里捏着个燃烧的本子,纸页在他手里蜷成灰烬:“抓住了李敬堂,还有三个日特,田中正雄跑了。”他往地上指了指,“从地下室搜出二十枚引信,跟夫子池的炸弹正好配得上。”

令狐靖远走进客栈地下室,里面堆满了木箱,箱上印着“机械零件”,打开却是日军的炸药,用蜡封着,防止受潮。墙角的桌子上放着个电台,电线还连着电池,屏幕上还亮着“待命”两个字——显然是没来得及发报。

“李敬堂在哪?”令狐靖远问,指尖在电台的按键上划了下,按键是热的,刚被用过。

“在楼上绑着。”戴笠往楼梯指了指,“嘴硬得很,问啥都不说。”

令狐靖远上了楼,李敬堂被绑在椅子上,灰布长衫被血浸透了,是刚才反抗时被枪托砸的。他看见令狐靖远手里的本子,眼神颤了下,却还是梗着脖子:“你们抓错人了,我是商人。”

令狐靖远把本子往他面前一扔,本子落在他脚边:“商人?商人会藏二十枚炸弹?会跟特高课的翻译官接头?”他蹲下身,从怀里掏出那枚铜纽扣,放在李敬堂的膝盖上,“这是从明德中学狗洞旁捡的,日军明治三十八年的军服扣,你敢说不是你的?”

李敬堂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令狐靖远站起身,往窗外看——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雾开始散了,远处传来卖早点的吆喝声。“把他带下去,跟那三个日特分开关。”他对小马道,“等五月一日活动结束,立刻突击审讯。”

五月一日清晨,夫子池挤满了人。百姓们扛着板凳坐在地上,有的举着“抗日救国”的纸旗,有的带着孩子,孩子手里攥着糖葫芦,脸上沾着糖渣。令狐靖远扮成茶贩,挑着两个锡皮茶桶在人群里穿梭,茶桶盖内侧别着枚铜“工”字牌,走几步就往戏台的方向瞥——队员们都扮成了小贩,卖包子的老郑、修鞋的老赵,眼神都警惕地扫着人群。

辰时整,委员长的车队缓缓驶来,人群里爆发出掌声。令狐靖远往戏台的柱子旁挪了挪,看见三个穿学生装的年轻人站了起来,手都往怀里揣——是之前没抓到的日特!他猛地把茶桶往地上一摔,锡皮桶发出“哐当”巨响,这是暗号。

周围的“小贩”们同时掏枪,老郑一把按住离他最近的年轻人,枪从年轻人怀里掉出来,是把日式南部十四式。另外两个年轻人刚要跑,就被小马和队员们按在地上,嘴里还喊着“大日本帝国万岁”。

人群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爆发出喝彩声。委员长的车队停在街口,戴笠从车里下来,往这边挥了挥手——令狐靖远知道,这是让他放心。

讲话结束后,委员长特意走到令狐靖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靖远,辛苦你了。”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郑重,“下午行营开会,你也来。”

令狐靖远看着百姓们渐渐散去,孩子们还在戏台旁捡糖纸,心里松了口气。他对小马道:“把抓来的人都带回去,跟李敬堂他们一起审。”他摸了摸怀里的本子,指尖在“鹰”字上按了按——不管内鬼是谁,今天必须审出来。

阳光透过雾照在夫子池的石板上,暖融融的。令狐靖远挑着空茶桶往督察处走,军靴踩在地上的声响轻快了些,却没放松警惕——他知道,“牡丹行动”还没结束,三组还没抓到,“鹰”还藏在暗处,这雾都的暗战,才刚到最要紧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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