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摆脱那受创的活化骸骨巨象后,林辰驾驭着渡厄之桥,沿着骸骨山谷继续深入。四周的骸骨越发巨大和完整,有些甚至保留着生前狰狞的形态,如同沉默的远古巨神,冰冷地注视着闯入者。空气中弥漫的死寂凋零气息几乎凝成实质,呼吸间都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艾莉不得不全力收敛自然气息,整个人如同凋零的树叶,蜷缩在桥身光芒的庇护下,脸色苍白得吓人。赤鳞的状况稍好,但龙鳞表面也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灵魂的冻伤在这种环境下恢复得极其缓慢。
林辰的情况最为复杂。灵魂的刺痛依旧存在,灵力消耗巨大,但体内那初步炼化的凋零痕迹,却在此地异常活跃,甚至隐隐传来一种“如鱼得水”般的雀跃感。寂灭之力与凋零痕迹的融合,在这种环境下似乎变得更加顺畅,只是那随之而来的、对万物终结的漠然感知,也让他心中警铃大作,不断以意志抗衡着这种潜移默化的侵蚀。
渡厄之桥的速度不快,林辰需要时间恢复,也需要更加谨慎。冥主候选令的灼热感几乎达到了顶点,指引着明确的方向。
又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穿过一道由无数巨型肋骨折叠形成的天然拱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山谷在此地到了尽头,前方是一片无比广阔的盆地。盆地的中央,矗立着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与诡异的建筑——那便是骸骨王座。
它并非由单一的某种骸骨构成,而是汇聚了无数种生灵的骨骼,从细微如昆虫的肢节,到庞大如星辰巨兽的嵴椎,以一种违背常理、却又暗含某种玄奥规律的方式,层层堆叠、交错、融合,最终形成了一座高达千丈、基座宛如山岳的苍白王座。
王座的靠背是一排排向上延伸、直至没入上方黑暗的巨型嵴骨,扶手则是两条蜿蜒盘绕、不知是何种种族的巨大骨龙。王座本身散发着一种君临天下的死寂威严,仅仅是凝视,就让人感到自身的渺小与生命的脆弱。
然而,吸引林辰目光的,并非仅仅是王座本身的宏伟。
在王座那宽阔的座面之上,笼罩着一片浓郁的、不断蠕动变化的阴影。那阴影与之前遭遇的凝视者有些相似,但却更加凝实、更加庞大,仿佛拥有着自己的生命与意志。它如同活物般在王座表面流淌,偶尔会凝聚出类似五官的轮廓,又瞬间消散,散发出一种古老、冰冷、充满了无尽贪婪与恶意的气息。
“那就是……核心碎片记忆中的阴影?”艾莉声音干涩,握着长弓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那阴影带给她的压迫感,远超之前的凝视者。
赤鳞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咕噜声,龙躯微微伏低,做出了战斗姿态:“这东西……感觉很不好惹。它在守着王座?”
林辰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片阴影之上。不仅仅是视觉,他的灵觉、他对凋零之力的感知,都在疯狂示警。这片阴影,是比凝视者更高级、更可怕的存在,极有可能就是这片骸骨山脉某种规则的化身,或者……是王座本身孕育的守护者。
同时,他怀中的冥主候选令滚烫无比,清晰地指向王座的方向。第二块冥主信物碎片,极有可能就在王座之上,或者被那阴影所掌控。
就在三人凝神戒备之际,异变再生!
林辰体内那一直较为安静的凋零之核,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一股强烈至极的渴望与共鸣感,如同潮水般涌向他的意识——目标,直指那座骸骨王座,更准确地说,是指向王座基座下方,某处被无数骸骨掩埋的区域!
那种感觉,就像是饥饿了无数岁月的凶兽,终于嗅到了最美味的猎物!
几乎在同一时间,王座之上那片蠕动的阴影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勐地“抬起”——虽然没有具体的形态,但三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贪婪,带着一丝惊疑的“视线”,跨越空间,落在了林辰……或者说,落在了他体内的凋零之核上!
“嗡——!”
凋零之核的震颤更加剧烈,甚至传递出一丝……类似“挑衅”与“吞噬”的意念!它不再满足于被动共鸣,而是主动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波动,那波动中蕴含着最本源的凋零法则,如同君王在召唤自己的臣民,又像是掠食者在宣示主权!
这股波动扩散开去,整个骸骨盆地仿佛都“活”了过来!
卡察……卡察……
盆地四周,那些原本沉寂的、大大小小的骸骨,开始轻微地震颤起来,空洞的眼窝中,一点点幽蓝色的、绿色的、甚至是漆黑的魂火,如同鬼魅般接连亮起!无数骸骨守卫,正在被这股凋零君王的波动唤醒!
“不好!”赤鳞低吼,“那鬼东西在召唤手下!”
艾莉脸色煞白,她能感觉到,无数道充满了死寂与恶意的气息,正从四面八方的骸骨中苏醒,锁定了他们这三个不速之客!
林辰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情况急转直下!凋零之核的异动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仅引起了王座阴影的注意,更是瞬间激发了整个盆地的防御机制!
他现在面临两个选择:
一,立刻撤退,凭借渡厄之桥的空间能力,或许还有机会冲出重围。但如此一来,第二块信物碎片将遥遥无期,之前的努力近乎白费。
二,趁骸骨守卫尚未完全集结,王座阴影似乎也被凋零之核吸引、略有分神的瞬间,强行突破,直取王座!
没有太多时间犹豫。
林辰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退缩不是他的风格,而且凋零之核的异动也让他意识到,这东西与骸骨王座之间,必然存在着极深的关联,或许……这正是他的机会!
“跟紧我!”林辰低喝一声,脚下渡厄之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暗金光芒,那层灰黑色的凋零光晕再次浮现!
他不再隐藏,将刚刚恢复不多的灵力,连同对寂灭凋零之力的感悟,尽数灌注进渡厄之桥!
“渡厄!凋零路径!”
桥身勐地向前窜出,不再是贴着地面飞行,而是直接在虚空中“犁”出了一条通道!通道所过之处,弥漫的死寂凋零气息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退散、湮灭,那些刚刚亮起的、靠近的魂火,在这条灰黑色路径的压迫下,竟也剧烈摇曳,变得明灭不定!
这条路径,暂时压制并排斥了其他的死寂与凋零之力!
渡厄之桥沿着这条强行开辟的“凋零路径”,如同离弦之箭,直射盆地中央的骸骨王座!
“嘶——!”
王座之上的阴影发出了尖锐的、仿佛无数灵魂被撕裂的嘶鸣,它显然被林辰这蕴含着同源却更高层次力量的行为彻底激怒!庞大的阴影猛地沸腾起来,如同黑色的海啸,从王座之上扑下,带着湮灭一切的恐怖威势,迎向疾驰而来的渡厄之桥!
而在盆地四周,更多的骸骨守卫完全苏醒,如同白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前有阴影巨擘拦路,后有骸骨大军围剿。
决战的时刻,到了。
(第两百七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