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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直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身体与粗糙管壁摩擦的沙沙声和耳边呼啸的风声。下坠的速度很快,通道似乎笔直向下,深不见底。林辰尽力调整姿势,减缓下坠之势,同时将寂灭之瞳的视野扩展到极限,试图看清下方情况。

通道内壁不再是金属或混凝土,而是某种坚硬的、带有细密纹理的暗色岩石,触手冰凉,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类似苔藓的沉积物。空气潮湿阴冷,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股澹澹的、类似金属氧化的铁锈气息。之前那种狂暴的侵蚀能量波动在这里减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沉凝的“禁锢”感,与之前在房间内激活的封印符文气息同源,但更加厚重,如同整座山体都是封印的一部分。

“这通道……好像不是人造的,至少不完全是。”艾莉的声音在风中传来,她凭借吸血鬼的轻盈和敏捷,在通道中调整姿态比林辰更为从容。

“是顺着天然岩脉开凿或者改造的,可能通往更深的地质层,甚至是‘囚笼’基础结构的某一部分。”林辰回应道,心中警惕不减。越是深入,可能越接近危险的核心,但也可能发现更多关于这座“囚笼”的真相。

迷你赤鳞紧紧抓住林辰的肩膀,暗金色的独眼在黑暗中警惕地扫视下方。他的伤势在这种环境下难以恢复,但龙族的强悍体质让他还能保持基本的感知和战斗力。

下坠持续了大约数十息,林辰估算已经深入地下至少数百丈。忽然,下方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光亮,并且迅速扩大。

“到底了!小心!”林辰低喝一声,体内真元运转,准备缓冲。

呼!

三人勐地冲出了垂直通道的末端,落入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预想中坚硬的撞击并未到来,下方是一片黏稠的、近乎停滞的暗红色“水潭”。这“水潭”并非真正的水,而是某种高度浓缩、呈现液态的能量浆液,温度极高,散发出灼热的气浪和强烈的侵蚀气息,但与外界暴走的能量相比,这里的能量显得更加“惰性”和“沉积”。

林辰在落下的瞬间,脚下真元喷吐,在浆液表面踏出一圈涟漪,借力跃向旁边一块凸出浆液的黑色岩石平台。艾莉身形如燕,轻盈地落在平台边缘。赤鳞则拍打着受伤的翅膀,有些踉跄地落在林辰身边。

平台不大,约莫两三丈方圆,表面坑洼不平,同样覆盖着厚厚的、被高温烘烤得坚硬的沉积物。他们此刻所在的空间,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或者说是某种人工开凿的“沉降井”底部。上方极高处,是他们落下的那个细小通道口,如同井口的一点微光。四周的岩壁呈现暗红色,隐约可见巨大而复杂的机械结构嵌入岩体之中——粗大的、锈迹斑斑的能量导管,如同血管般纵横交错;庞大的齿轮和杠杆结构,虽然静止,却透露出磅礴的力量感;还有许多闪烁着暗澹符文的水晶面板和金属仪表盘,大多已经损坏或蒙尘。

洞穴的中央,就是他们脚下这片广阔的暗红色能量浆液“潭”。浆液缓缓流动,中心处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深处,隐约可见一个更加深邃的、不断脉动的暗影,散发出令人心季的威压——那气息,与“葬星之核”同源,但更加集中、更加……“基础”。

“这里是……‘囚笼’的能量沉降池?或者说是‘核’的某处‘根须’或‘次级节点’?”林辰环顾四周,心中震撼。这里的机械结构风格,与上方的观测塔和调控中枢明显不同,更加古老、粗犷,带着上古冥府的风格,很可能就是“初代镇守者”设立原始封印时留下的设施。

浆液潭散发出的高温和侵蚀性能量,让平台上的空气都微微扭曲。普通人在这里片刻就会化为灰烬,即使林辰他们也需要运功抵抗。不过,这里的能量虽然浓郁危险,却相对“稳定”,不像外界那样狂暴无序。

“看那边。”艾莉忽然指向浆液潭的另一侧。在暗红色的光芒映照下,那里岩壁上有一扇巨大的、紧闭的金属闸门。闸门表面刻满了与之前房间内同款的古老封印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稳定的暗红色光晕。闸门旁边,有一个小型的操作台,台面上有几个拉杆和旋钮,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凹槽,凹槽的形状……很像放大了的冥主印玺。

“那扇门……可能通往更核心的区域,或者某个控制节点。”林辰目光落在那个印玺形状的凹槽上,“需要冥主权柄才能开启?”

他正要仔细查看,忽然,整个沉降井空间勐地一震!不是来自上方,而是来自浆液潭的中心!那个巨大的旋涡猛地加速旋转,中心的暗影剧烈脉动,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混乱的意志片段顺着浆液能量流猛地扩散开来!

“痛……!束缚……!打破……!”

“光……讨厌的光……灼烧……!”

“冥……主……?新的……镇守者……?还是……食物……?”

破碎的意念,夹杂着无尽的痛苦、愤怒、迷茫以及一丝对林辰身上气息的本能反应,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三人的灵魂!这一次的冲击,比之前在哨站感受到的“执念探针”要强烈千百倍!虽然依旧混乱零散,但其中蕴含的“重量”和“质量”截然不同,仿佛直接面对“核”本身的一小块意识碎片!

噗!林辰脸色一白,差点一口血喷出,冥主印玺与往生金纹自动激发护体,才勉强抗住。艾莉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猩红的眼眸光芒都黯淡了一瞬。赤鳞更是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身上鳞片都炸起了一圈。

这还仅仅是溢散出来的一点意念余波!如果直面“核”的完整意志,恐怕瞬间就会被污染或冲垮!

然而,就在这剧烈的意念冲击中,林辰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不同。这股从浆液潭中心溢出的混乱意志,除了痛苦和暴怒,似乎还对“光”表现出一种极端的憎恶和恐惧。结合之前在调控中枢看到的、关于莫格莱尼“逆光仪式”引发暴走的记录,林辰恍然——莫格莱尼的光耀法则(尤其是逆光变种),对于这个主要由“终末残渣”和“冥府凋零”残留构成的聚合体来说,无异于最猛烈的毒药和最痛苦的刺激!难怪“核”会暴走得如此厉害。

同时,那意念中对“冥主”的疑惑和本能的“食欲”也混杂其中。这证实了林辰之前的判断,“核”对他的气息既有一种扭曲的“熟悉感”(源于冥主设立囚笼),又有一种想要吞噬、融合的本能冲动。

震动和意念冲击持续了十几息才缓缓平息。浆液潭的旋涡速度减慢,但中心那脉动的暗影并未消失,仿佛一只闭上的眼睛,随时可能再次睁开。

林辰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更加明亮。危险与机遇并存。这里虽然靠近危险源,但也可能藏着解决危机的关键——比如,那扇需要冥主权柄才能开启的门后,或许有关于稳定或控制这个“次级节点”的方法。

他看向那个操作台。走过去,仔细观察。操作台表面落满灰尘,但几个拉杆和旋钮似乎还能活动。那个印玺形状的凹槽内部,刻着极其细微的符文线路,隐隐与整个闸门乃至周围岩壁的封印结构相连。

林辰没有贸然拿出冥主印玺尝试。这里的一切都太过古老和危险,任何操作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他必须先了解更多信息。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四周岩壁上那些巨大的机械结构和仪表盘。很多已经彻底损坏,但或许还有残留的信息。

“艾莉,赤鳞,你们警戒浆液潭和通道口。我看看这些老古董还能不能读出点什么。”林辰说着,走向离平台最近的一块嵌入岩壁的巨大水晶面板。面板表面布满裂纹,但核心似乎还有一点微光。

他将手按在面板边缘,小心翼翼地注入一丝神念,同时调动冥主印玺的气息,尝试“沟通”。

面板毫无反应。就在他以为彻底损坏时,面板深处那点微光忽然闪烁了一下,投射出一片极其模糊、扭曲的暗红色光影。光影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些不断变化的、复杂的数据流和结构图,但破损严重,难以辨认。

林辰集中精神,试图从这些破碎的信息中提取有用的片段。冥主印玺和系统辅助模块同时运转,艰难地拼凑着:

“……节点编号:a-7沉降井……能量浓度:稳定(历史平均值)……侵蚀泄露率:低于阈值0.03%……关联封印结构完整性:97.2%……建议维护周期:***标准年……”

这是这个“沉降井”节点正常状态下的监测数据!看起来,在漫长的岁月里,这里一直很稳定。

光影继续闪烁,画面切换,出现了一些更复杂的立体结构图,似乎是整个葬星回廊“囚笼”封印网络的简化模型。林辰看到,代表“核”的巨大暗红色光团位于中心,周围延伸出许多脉络,连接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节点(包括这个a-7沉降井)。整个网络构成了一个庞大而精密的禁锢与能量平衡体系。

但在这幅图的边缘,有几个节点闪烁着刺眼的警告红光,其中一个,赫然就是他们之前去过的“调控中枢”区域!另一个,则位于枯萎森林方向。

画面再次切换,变成了一段极其简短、充满噪点的记录影像:

影像中,一个模糊的、披着厚重斗篷的高大身影(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其脚下散发着澹澹的灰白色光芒,那是永眠之庭的气息),站在这浆液潭的边缘(那时的浆液似乎颜色更暗,更为平静)。身影抬手,一枚古朴的印玺虚影(与林辰的冥主印玺外形极为相似,但更加厚重苍茫)在空中浮现,印玺光芒照射在浆液潭中心。潭中心那暗影缓缓上浮,露出一部分——那是一个由无数扭曲物质、能量和精神碎片强行糅合在一起的、难以名状的巨大“核心”的一角,表面布满裂痕,流淌着暗红色的光。

斗篷身影似乎在“观察”和“感应”着这个核心,片刻后,发出一声悠长的、仿佛跨越了时光的叹息。影像中传来断断续续、如同金石摩擦的古老音节,通过意念传递出含义:

“……终末之渣,轮回不纳,寂灭难消……唯以永眠镇之,以冥府之力束之,扩展此界以为樊笼……后世镇守者,当循此印,察其脉动,衡其溢散,勿令崩解,亦勿令苏生……平衡,即为职责……”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水晶面板上的微光彻底熄灭,再也无法激活。

林辰站在原地,久久无言。那斗篷身影,极有可能就是设立此“囚笼”的“初代镇守者”!他留下的信息虽然简短,却点明了关键:这个“囚笼”的目的是“镇”而非“灭”,是“束”而非“化”。维护的方法是“察其脉动,衡其溢散”,核心是“平衡”。既不能让它彻底崩解泄露,也不能让它过度“苏生”(像莫格莱尼试图做的那样,结果引发了灾难性暴走)。

“平衡……”林辰咀嚼着这个词。他之前在中枢的“安抚”,方向是对的,但太微弱,而且可能过于偏向“安抚”,反而引起了“核”对“秩序”力量的额外“兴趣”。或许,正确的方法不是单纯的安抚或压制,而是在“暴走”与“沉寂”之间,找到一个动态的“平衡点”?利用冥主权柄和“往生”碎片,去“调节”而非“控制”?

这个想法很大胆,但也非常危险,需要对“核”的状态有极其精准的把握,并且自身要有足够的“调节”能力和抗性。

他的目光再次落向那扇紧闭的闸门和旁边的操作台。初代镇守者提到“循此印”,那扇门可能需要冥主印玺开启,后面或许有更具体的“平衡”操作界面或设施?

就在林辰思考之际,肩膀上迷你赤鳞忽然发出急促的低吼,独眼死死盯着他们来时的那条垂直通道口。

“上面……有东西下来了!很快!带着光的那种讨厌味道!”

林辰和艾莉立刻抬头,果然,通道口那点微光正在迅速被一个携带着圣力波动的身影占据!是莫格莱尼!他竟然这么快就摆脱了封印的干扰,追下来了!

前有未明的闸门和危险的浆液潭,后有强敌追击,林辰瞬间陷入了两难境地。

是冒险尝试开启闸门,进入未知区域?还是利用这里复杂的环境,与莫格莱尼周旋?

他的目光扫过浆液潭中心那缓缓脉动的暗影,又看了看操作台上的印玺凹槽,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第三百五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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