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五公里……”艾莉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在这个结构复杂、充满障碍和危险能量的地下废墟中,一点五公里对于化神期修士而言,全速追击可能只需要几分钟,甚至更短。即使莫格莱尼有伤在身,需要分心应对环境危险,这个距离也绝对谈不上安全。
林辰的心也沉了下去。刚刚跨越断裂带的短暂喘息立刻被更紧迫的危机取代。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分析:“他这么快追上来,说明要么伤势恢复比预想快,要么有特殊追踪手段……或者两者都有。我们留下的痕迹,还有之前能量对撞的残余波动,都可能成为路标。”
他看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γ-7732。构装体能源耗尽,休眠前传递的最后一个信息至关重要,但也意味着他们失去了这个本地“向导”的实时导航和预警。
“艾莉,检查γ-7732,看能不能用备用能源激活,或者至少把它的核心存储单元拆下来,里面可能有地图数据。”林辰迅速吩咐,同时自己忍着剧痛,尝试将神念沉入墨骸储物戒。虽然灵魂虚弱,权限受限,但或许还能取出点有用的东西。
艾莉立刻蹲到构装体旁,猩红的眼眸仔细扫视其残破的身躯。她对这种炼金或工程造物了解有限,只能凭借对能量结构的敏感寻找可能的能源接口或核心部件。很快,她在构装体背部找到了一块严重变形的护板,用力撬开后,露出了里面一个鸡蛋大小、表面布满细微符文、但此刻已经暗澹无光的暗银色晶体,以及旁边几个同样失去光泽的能量传导线路。
“主人,找到疑似核心和能源接口,但完全失效了。需要专业手段或者特定能量激活,我们做不到。”艾莉摇头。
林辰这边也勉强从戒指的角落里“掏”出两样东西:一小袋散发着草木清香的绿色晶石(低阶灵石,用于布阵或补充消耗,但对现在的他杯水车薪),以及一枚黑沉沉的、刻着简易符文的一次性“敛息符”。这是他以前随手放进去的备用杂物,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把这个符激发,尽量收敛我们三个的气息和能量波动,虽然对化神期效果有限,但能干扰一点是一点。”林辰将敛息符交给艾莉。艾莉注入一丝血能,符箓化作一层极澹的、几乎不可见的灰黑色光膜,笼罩住林辰、她自己和旁边的赤鳞。赤鳞庞大的身躯和龙族特有的气息难以完全掩盖,光膜在其身上显得尤为稀薄,但总好过没有。
“赤鳞,还能动吗?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朝着中控室方向前进。γ-7732说中控室可能有脱离路径,那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林辰看向伤痕累累的赤鳞。
赤鳞低吼一声,挣扎着站起身,龙睛里虽然疲惫,但意志坚决。它用脑袋拱了拱地上休眠的构装体,又看向林辰,似乎询问要不要带上这个沉重的铁疙瘩。
林辰犹豫了一瞬。带上γ-7732,负重影响速度,而且它已经没用了。但不带……万一中控室需要它的权限或者接口呢?戈尔顿博士的数据可能还在里面。
“带上!尽量带着。”林辰咬牙道。不能放弃任何可能的信息。他对艾莉说:“艾莉,你扶着我,尽量快走。赤鳞,辛苦你带着它。”
赤鳞点点头,用还算完好的右前爪小心地勾起构装体残破躯干上相对坚固的金属框架,将其半拖半提起来。三百多公斤的重量对它来说依然不轻,尤其是受伤和疲惫状态下。
队伍再次启程,速度比之前跨越断裂带前还要慢。林辰几乎将大半体重靠在艾莉身上,每一步都牵扯着钻心的疼痛,但他必须坚持。艾莉既要搀扶林辰,又要分神探路和维持敛息符的效果,压力巨大。赤鳞负重前行,脚步声沉重,在寂静的废墟通道中传出老远。
他们按照γ-7732之前提供的残缺地图指示,沿着当前平台延伸出的一条较为宽阔、但同样残破的通道前进。这条通道似乎是曾经的物资输送主干道之一,两侧墙壁上还能看到巨大的导轨残骸和倾倒的货箱框架。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零件和碎石,增加了行进的难度。
后方,那种被窥视、被锁定的隐约危机感,如同附骨之蛆,始终萦绕在心头。一点五公里的距离,在化神修士的神念覆盖下,尤其是在这种相对“空旷”的主干道环境里,并不算遥远。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岔路,或者进入更复杂的结构区域。
“前面……有岔路!”艾莉眼尖,看到前方大约百米处,主干道右侧出现了一个相对狭窄、向下倾斜的入口,入口处的门框已经扭曲变形,半掩着。
“进去!”林辰果断道。主干道太显眼了,必须改变路线。
他们加快脚步(以他们目前能达到的极限),来到岔路口。倾斜向下的通道一片漆黑,散发着陈腐的气息和淡淡的能量辐射,不知通往何处。艾莉用血能凝聚出一小团照明光球,率先踏入,林辰紧随,赤鳞拖着构装体艰难地挤过变形的门框,金属刮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通道内部比想象中复杂,走出不到五十米,竟然又出现了分叉,一条继续向下,一条水平向左延伸。地图在这里完全是空白。
“走哪边?”艾莉回头。
林辰闭眼,强忍着灵魂的不适,尝试将微弱的感知扩散出去。向下那条路传来的能量波动更加混乱,隐隐有空间不稳定的感觉。水平方向则相对平稳,但似乎……更深邃,更“安静”。
“水平方向。”林辰选择了感觉风险稍低的那条。他们现在经不起更多的空间乱流冲击了。
水平通道蜿蜒曲折,似乎通往某个更深处的功能区域。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意义不明的抽象壁画和蚀刻文字,风格古老,与“深瞳观测站”的科技感迥异,更像是更早的、建造“扩展囚笼”初期的遗迹。
忽然,林辰眉心那点沉寂许久的金纹余烬,毫无征兆地轻微跳动了一下,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感。这共鸣并非指向悲恸残响,而是指向……通道前方深处某个方向,与“往生”或“轮回”相关的某种……残留痕迹?
他精神一振。难道这废墟深处,还有与“往生”权柄相关的东西?或者是三生石碎片感应到了什么?
“加快速度,前面可能有东西。”林辰低声道。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加速之时——
轰!
一声沉闷的、仿佛从极远处传来的爆炸声,隐隐震动了通道!碎石簌簌落下。
紧接着,一股熟悉的、令人厌恶的逆光圣力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虽然经过重重阻隔衰减,却依然清晰地被林辰和艾莉感知到!
方向……正是他们刚刚离开的主干道岔路口附近!距离比一点五公里近得多!
莫格莱尼追上来了!而且似乎……发现了他们离开主干道的痕迹?刚才那声爆炸,很可能是在暴力开路或清除障碍!
“他发现了!”艾莉脸色煞白。
“快走!”林辰心脏狂跳。化神期的追踪能力果然可怕!
队伍近乎是连滚爬地向前冲去。赤鳞甚至不顾伤势,用龙尾扫开挡路的较大碎石。林辰被艾莉半拖着,肺里火辣辣地痛,灵魂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水平通道在前方再次出现岔路,这次是三条。一条向上盘旋,一条继续水平,一条微微向下。
金纹余烬的共鸣感,指向继续水平的那条。
没有时间犹豫!“走中间!”
他们冲入中间的通道。这条通道更加狭窄低矮,赤鳞不得不低下头,构装体的躯干刮擦着顶部和墙壁,发出刺耳的声音,留下明显的痕迹。但顾不了那么多了。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黑暗深邃。后方的逆光圣力波动并未立刻追上来,似乎莫格莱尼在岔路口稍微停顿了一下,但那种被锁定的危机感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因为距离的拉近而更加清晰、更加冰冷!
林辰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重伤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意识又开始模糊。艾莉的喘息声也粗重起来,维持敛息符和高速移动对她消耗很大。赤鳞更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龙爪在地面踏出深深的印记。
难道……真的逃不掉了吗?
就在绝望开始蔓延之际,前方通道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丝微弱的、不同于照明光球的……稳定的、柔和的白色光芒!
那光芒并不强烈,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洁净”与“秩序”感,与周围废墟的破败和能量的混乱格格不入。
同时,林辰眉心金纹余烬的共鸣感,陡然加强!
“前面……有光!”艾莉也看到了,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
希望!哪怕是渺茫的希望!
“冲过去!”林辰用尽最后力气喊道。
三人一龙(拖着构装体)爆发出最后的潜能,朝着那点白光,拼命冲去!
身后远处的通道中,隐约传来了急速破空的声音,以及一声冰冷的、带着戏谑和杀意的哼声,仿佛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玩味。
“找到你们了……小老鼠们……”
莫格莱尼的声音,如同附骨之蛆,穿透通道,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
距离,已不足五百米!
(第三百六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