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的手指扣进泥里，指尖触到那节藏在包底的铁丝。他没动声色，慢慢把铁丝弯成钩状，另一头卡进树根缝隙。这东西不结实，但够用。
赵刚趴在地上，眼睛盯着左侧那人。对方站得笔直，手里的短棍垂着，像是在等什么信号。
林青低声说：“准备。”
赵刚没回头，只是手指微微张开，握紧了匕首。
林青吸了口气，左臂猛地发力，身子往侧面一滚。下半身还在泥里，但他早就在身侧堆好了两小堆硬土。右腿借力一蹬，整个人像被弹出来一样，硬生生从泥浆中挣脱。
落地时他顺势翻滚，避开可能的攻击路线。刚停住，立刻抽出腰间的短棍。
左边那人反应很快，抬脚就冲过来。赵刚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往前一扑，匕首直逼对方面门。那人慌忙后退，脚步乱了节奏。
林青抓住机会，扫腿踢中右侧偷袭者的膝盖。那人闷哼一声跪倒，还没爬起来，又被一记手刀劈在脖子上，直接瘫软。
第三人转身要跑，林青甩手掷出短棍。木棍砸中他的小腿，人一个踉跄摔进泥里。
赵刚翻身压上去，用皮带捆住那人双手。林青也冲上来，把另外两个按住，三下五除二全绑了。
雾气还在，但局势已经变了。
林青喘着气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泥。刚才那一挣耗了不少力气，但他不敢歇。他蹲下身，掰开其中一个俘虏的嘴，防止他咬舌。
赵刚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铜牌。“找到了，在他怀里贴身藏着。”
林青接过铜牌，借着微光看了一眼。正面刻着个“王”字，背面有编号和模糊的印记。这种牌子他见过，不是普通士兵能有的。
“你是特务。”林青盯着中间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人，“你们设这个陷阱，不是为了杀我们，是想让我们自己耗死在里面。”
那人闭着眼，脸不动。
林青冷笑一声，“你们清过灌木，布置脚印，连火塘余烬的位置都算好了。这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等着人顺着线索找过来。”
那人眼皮跳了一下。
林青继续说：“你们知道我们会来。所以布了局，还用了正规军的手势指挥行动。你不是散兵，也不是土匪，你是有人指派的。”
赵刚在一旁翻看搜出来的东西，突然掏出一张纸片，“这是什么？”
林青接过来。是半页信，字迹潦草，写着“西线无进展，七号点暴露，速撤”。落款处有个印章，看不清名字，但能看出是个方形大印。
他把纸片收好，抬头看着眼前三人。
“你们的目标不是我，是整个根据地。你们想摸清我们的布防，找漏洞，然后动手。”
没人回答。
林青站起来，走到王姓俘虏面前，“你不说是吧？没关系。我可以顺着营地痕迹一路查下去，找到你们的落脚点。我可以挖出你们埋的每一个暗桩。我可以让你背后的主子自己跳出来。”
那人终于睁眼，“你找不到。”
“为什么？”
“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哪安了人。”
林青笑了，“可我现在抓到了你。你身上带着编号，有联络方式，还有任务记录。这些东西只要送到懂行的人手里，三天之内就能顺藤摸瓜把你们全揪出来。”
那人脸色变了。
赵刚插话，“他们之前留下的营地，水壶里有药味，干粮切得整整齐齐。这不是普通人能干的事。他们是专业队伍，受过训练。”
林青点头，“而且他们知道怎么伪装。故意留下破绽，让我们以为他们是仓促撤离。其实那是诱饵。”
他看向俘虏，“你们真正的据点不在这里。你们只是前哨。你们的任务是观察、记录、传递信息。一旦发现弱点，后面的人就会动手。”
俘虏低着头，不再强硬。
林青蹲下来，“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现在说，还能争取宽大处理；要么我把你押回去，让专门的人跟你谈。到时候你说不说，就没那么轻松了。”
那人沉默了很久。
最后开口，“我是王德海，代号‘王’。上面派我带队，潜入这一带三个月了。我们有五个观察点，轮流换人。你们城外排水沟的脚印，是我们故意留的。”
赵刚皱眉，“你们想引我们出来？”
“不只是引你们出来。”王德海说，“我们要确认你们有没有发现异常。如果你们发现了却不动，说明你们已经有准备。如果你们派人追查，那就证明你们还不清楚情况。”
林青问，“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破坏群众基础。”王德海说，“先制造混乱，再散布谣言，说你们管不了事。等人心动摇，自然有人会投靠我们。”
“谁派你来的？”
“这我不能说。”
林青站起身，“你会说的。等回到据点，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王德海摇头，“你们回不去了。”
“什么意思？”
“我不是一个人行动。这片区域不止我们这三个。还有人在看着。”
赵刚立刻转身，盯着四周雾气。
林青没动，“你在吓唬我？”
“我不是吓唬。”王德海抬头看着他，“你们能破这个陷阱，是因为你们准备充分。但接下来的路，不会这么简单。你们每走一步，都会有人知道。”
林青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奇怪。普通的探子不会这么讲究。他们会躲，会逃，但不会特意布置陷阱等我们陷进去。你们不一样。你们不怕我们发现你们的存在，你们甚至希望我们发现。”
他顿了顿，“所以你们真正想要的，不是隐藏，而是试探。你们要看看我们有多强，反应有多快。”
王德海没说话。
林青转头对赵刚说，“把他绑结实点。其他人也一样。我们带回去。”
赵刚应了一声，开始重新加固绳索。
林青把那半页信折好塞进内袋，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备。泥浆弄脏了衣服，但动作不受影响。
他抬头看了看天。雾太厚，看不出时间。但风向变了，吹在脸上有点凉。
“走。”他说。
赵刚提起俘虏，推了一把。
王德海被架着站起来，忽然说：“你们就算抓到我也没用。计划已经开始，没人能停下。”
林青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王德海嘴角动了动，“你们已经晚了。”
林青盯着他。
远处传来一声鸟叫，短促，不像自然发出的。
赵刚立刻停下脚步。
林青把手伸进包里，摸到了匕首。
他们还没动身，就已经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