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盯着桌上的记录本，手指在03:17那行字上停了片刻。他把过去三天的异常点全部摊开，树枝折断、石堆标记、绊铃响动，每一起都发生在不同村子的边界，时间间隔越来越短。
这不是巧合。
他抬头看向赵刚：“敌人已经摸完路了。”
赵刚立刻站起身：“要不要拉警报？”
“不。”林青合上本子，“现在拉，等于告诉他们我们知道了。等他们以为自己还没暴露，才会继续往前走。”
他走到墙边的地图前，拿起铅笔，在南岗、西坪、东村之间画了三条线。这三处是外围入口，也是粮仓方向的必经之路。敌人如果要动手，一定会从这里突破。
“传令下去，一级战备。”林青说，“所有岗位双人值守，轮班缩短到两小时。主力部队原地待命，不准出集结区。”
赵刚点头记下，转身就要走。
“等等。”林青又叫住他，“守望徽章今天就发，别等到晚上。”
赵刚顿了一下：“现在发？”
“对。让每个人都知道，我们现在不是在巡逻，是在守命。”
命令很快传下去。不到半小时，各村联络员陆续回信：南岗观察点已换双人组，西坪自行车检查完毕随时可出发，东村民兵小组完成交接。
林青带着赵刚先去南岗。房顶的老兵看见他们走近，抬手打了暗号。林青回应后爬上屋顶，接过望远镜扫了一圈山路。
“那边草丛有压痕。”他指着远处，“昨天还没有。”
老兵凑过来看：“像是有人趴过。”
林青没说话，从怀里掏出识别卡比对地面痕迹。鞋底纹偏窄，和前两天出现的一样。他翻出记录本，在对应位置打了个红圈。
“同一个脚印，三天出现四次。”他说，“不是探路，是定点标记。”
赵刚问：“要不要派人去查？”
“不去。”林青收起本子，“我们现在查，他就知道我们动了。让他以为我们还在睡。”
他们接着去了西坪。竹筒阵已经埋好，横在路上不起眼。粉笔线也在墙角划好了，只要有人碰断，一眼就能看出来。
联络员汇报：“昨晚野狗撞铃那次，流程走得很快，二十六秒确认是误报。”
林青点头：“继续保持三级筛选。发现情况先不动，拍下痕迹，投石测试，确认后再报。”
“静默确认？”赵刚接话。
“对。不能让他们掌握我们的反应节奏。”
最后一站是东村。粮仓周围的两个暗哨已经设好，实行“一人发现、两人验证、三人上报”机制。林青绕到后侧，突然停下脚步。
地上有一小块泥巴，颜色比周围深。
他蹲下来，用手指捻了捻。
“不是雨水。”他说，“是鞋底带进来的山土。”
赵刚也蹲下来看：“哪座山？”
“后山小路第三岔口。”林青站起身，“那里长年阴湿，土质发黑。普通人不会走那条路。”
他转身走进值班屋，抓起通讯器：“通知所有观察点，重点关注后山路线。一旦发现靠近的人影，立即记录特征，不准惊动。”
通讯器里传来回复声，一个接一个响起。
林青放下设备，走到外面空地。天还没亮透，第一批民兵已经集合完毕。他拿出装着守望徽章的木盒，打开。
“王大柱。”他念第一个名字。
一个中年汉子走出来，站得笔直。
林青把徽章别在他胸前：“连续四晚全勤，没有一次脱岗。你守住的不只是时间，是大家睡觉时的安全。”
王大柱低头看着胸口的徽章，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李秀兰。”林青继续念。
一位妇女走上前，双手有点抖。
“两次识别误报，没让主力白跑一趟。”林青给她戴上徽章，“你省下的每一分钟，都是我们反击的机会。”
十个人全部授完，现场没人鼓掌，但所有人都挺直了背。
林青站在人群前，声音不大：“这不是奖励。这是责任。你们每一个人，现在都是防线的一部分。敌人要是来了，不会分哪个是正规军，哪个是民兵。他们冲的是咱们吃饭的地方，睡觉的屋子。”
他停顿一下：“所以今天开始，所有人按新战术执行。发现异常，先确认，再上报。不准一个人擅自行动，也不准一群人瞎喊。”
队伍里有人点头，有人低声重复指令。
赵刚走过来：“装备复查完了。火把油量够烧三小时，自行车胎压正常，哨子全部试过，地图更新到最新版。”
林青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晨雾开始散，能看清远处的小路了。
他沿着防线走了一遍，每到一个点就问当前状态。南岗制高点加派了狙击手和通讯员，西坪路口设置了双重警戒带，东村粮仓周边实现三重监控。
回到指挥所，他站在岗楼顶层，拿起望远镜最后一次核对联络代码。所有信号灯都在规定位置，应急频道保持静默。
赵刚上来报告：“九个区域全部就位，无脱岗，无异常。”
林青放下望远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他昨晚写的兵力部署图。他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
“你觉得他们会什么时候来？”赵刚问。
“快了。”林青说，“他们已经标记完所有点，下一步就是动手。”
“我们怎么办？”
“等。”林青把纸折好放回口袋，“让他们以为我们慢，等他们自己走进来。”
赵刚不再问。他站在旁边，望着远处山路。
林青重新拿起望远镜。晨光下，一条小路穿过树林，通向村庄。路边的草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调整焦距。
草丛里有一根树枝，被人摆成了三角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