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里很安静，只有风从裂缝口灌进来，吹动地上未散尽的灰烬。金小小靠着冰台坐着，右手还握着剑，左手腕上的残剑录铁环微微发烫。她呼吸平稳了些，但每一次吸气，肋骨下方都传来一阵钝痛，像是有东西在经脉里游走。
她睁开眼，视线落在那道裂开的缝隙上。一只苍白的手指仍露在外面，没有动，也没有气息外泄。
“系统。”她低声说。
【宿主当前生命体征稳定，修为已确认为筑基后期。】声音比之前清晰了，不再断断续续，【刚才那一战消耗太大，你差点把自己烧干。】
“现在能扫描了吗？”
【可以。不过提醒你，我刚重启核心模块，别指望立刻给你算命。】
“扫那只手。”
光屏在她眼前浮现，几行字快速滚动。片刻后，系统说：【非活体组织，能量凝形体，来源与时间法则残留有关，判定为‘法则遗骸’。无攻击性，建议封存处理。】
金小小转头看向符家老祖：“不是敌人。”
符家老祖站在原地没动，竹杖依旧点在地面，符文微亮。他盯着那手指看了几息，才缓缓收杖，抬手打出一道符印，贴在裂缝边缘。冰层迅速合拢，最后只留下一道浅痕。
“安全了。”他说。
金小小点点头，慢慢撑起身体。膝盖有些发软，但她没停，一步步走到冰台中央。那里曾是极北魔宗老祖站立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圈焦黑的符文痕迹。
她盘膝坐下，闭眼调息。
体内灵力混乱，像被搅动过的湖水。她顺着空间剑心的感应，一点点将散乱的气流拉回丹田。过程缓慢，每推进一丝，手腕上的铁环就震动一次，像是在回应某种共鸣。
时间过去很久。
当最后一股紊乱的气息沉入漩涡中心时，她睁开了眼。
眸子里闪过一道金蓝交织的光，转瞬即逝。
“成了？”系统问。
“嗯。”
【恭喜，正式进入筑基后期。距离金丹一步之遥。】语气平淡，但光屏闪了一下粉边。
“你还挺在意颜色。”
【这是情绪表达界面，不是装饰。】
“那你现在是什么情绪？”
【嫌弃。】
金小小轻哼一声，抬起左手检查残剑录。铁环表面多了几道细纹，像是被高温灼过。她指尖抚过那些裂痕，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波动——那是时间法则碎片融入后的余韵。
“接下来呢？”冰骨走过来，站在她身侧。她的手臂上那道幽蓝封印已经消失，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先让你的系统恢复。”符家老祖说道，“我们不能在这种地方久留。”
金小小看向手腕：“听见了？充能。”
【你还有雷系灵石？】
“有一块。”
她从储物袋取出一块暗紫色的石头，按在铁环上。灵石接触瞬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表面出现裂纹。
【勉强够用。】系统嘀咕，【早知道你这么穷，当初就不该选你当宿主。】
光屏开始刷新数据，进度条缓慢上升。几分钟后，提示音响起。
【自检完成。核心模块修复率98%。织梦模块恢复正常，噬魇模块效率提升15%，醒界模块升级为‘持续时空预警’模式。每日可提前30秒预判高危事件，限三次。】
“这个功能有用。”
【别高兴太早，触发条件是你必须处于清醒状态。要是你睡着了，我也救不了你。】
“够了。”她说，“以前连预警都没有。”
【说得对，毕竟你那时候连命都不想要。】
符家老祖看着他们一问一答，眉头微皱：“这系统……真的可靠？”
“它嘴坏，但没骗过我。”金小小站起身，拍掉衣上的冰屑，“每一次坑我，都会让我变得更小心。后来我发现，它给的信息只要反着想一半，再验证一遍，反而能抓到真东西。”
冰骨笑了：“你们倒是磨合得不错。”
“不是磨合。”系统突然插话，【是她终于学会不全信蠢话了。】
金小小不理它，望向洞外。风雪还在下，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尽头。
“我要回天一门。”她说。
符家老祖皱眉：“现在？你刚突破，状态不稳定，林岚虽败，但宗门内还有不少人听她号令。贸然回去，只会再次陷入围攻。”
“我不是去报仇。”金小小握紧剑柄，“我是去参加剑试大会。”
“剑试大会？”冰骨一愣，“那是三个月后的事。”
“正好。”金小小转身面对他们，“三个月，足够我把伤养好，把招式练熟。我要光明正大地站在台上，让所有人看到，那个被测心石判定为废物的人，是怎么一步步走到决赛的。”
“你确定要这么做？”符家老祖语气沉重，“一旦参赛，你就不能再躲在暗处。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盯着你，任何失误都会被放大。”
“我知道。”她点头，“但我不能再等了。林岚倒了，万毒谷溃了，极北魔宗老祖也死了。这些都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天一门的规矩早就歪了，测心石被人动手脚，剑冢只为权贵开放，执法堂偏听偏信——如果没人站出来，这些东西永远不会变。”
冰骨看着她，忽然笑了：“那你需要帮手。”
“你愿意跟？”
“我说过陪你走到底。”她伸手按在胸口，“现在，我自由了。我想做的事，终于能自己决定。”
符家老祖沉默许久，终于开口：“符家欠你一个人情。若你执意前行，我便为你布阵护路。”
“谢谢。”金小小认真看他一眼，又转向手腕，“系统，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光屏闪出一行红字，【你又要搞大事，我又得加班。】
“你不赞成？”
【我没说不赞成。】字体变成灰色，【我只是提醒你，这次不会再有侥幸。剑试大会上，对手都是实打实的天才，不会像霜颅卫那样一群乌合之众。你要赢，就得靠真正的实力。】
“我会的。”
【那就走吧。】系统顿了顿，【不过下次打架，提前告诉我，我好充好电。】
金小小笑了下，收剑入鞘。
三人走出冰窟，踏入风雪之中。符家老祖在前引路，冰骨紧随其后，金小小走在最后。她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踩在实处。
风卷着雪扑在脸上，冷得刺骨。
但她没有低头。
远处山峦隐现，通往南部的路被厚厚积雪覆盖，看不清前方多远。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极光正在消散，最后一缕光带缓缓褪去。
“系统。”
【干嘛？】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离剑试大会报名截止，还有八十九天。】
“来得及。”
她迈步向前，身影渐渐融入苍茫雪色。
风吹起她的衣角，剑柄上的布条松了一截，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