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主任被她得罪了,连一大爷最近也说话阴阳怪气。
唉,车间真是待不下去了。
她上辈子就是个躺平的人,不懂讨好,也不会搞关系。
转念一想,还是自己地位太低。
要是当上领导,还怕没有朋友?
这天晚上她一直看书到十一点多。
白天的事到底 ** 了她——连孙丽那种人在车间人缘都比她好,她怎么都想不通。
既然车间待着难受,只能更用力读书。
考大学、当领导、出人头地,过几年再下海经商当富婆……秦淮茹越想越美,美得第二天直接睡过了头。
她慌慌张张抹了把脸,嘱咐槐花两句,推着自行车就冲出门。
昨晚剩的土豆丝也顾不上吃,她蹬着车一路狂飙——昨天刚得罪主任,可不敢迟到。
冲进厂区,她把车往棚里一锁,直奔车间。
在门口瞥见车间主任的身影,她心里一咯噔,低着头溜进去,连招呼都不敢打。
跑到工位边时,她喘着粗气,满头大汗,后背全湿透了。
模样虽狼狈,总算没迟到。
“哎哟喂,大家瞧瞧这是谁?差一丁点儿可就迟到喽……”
秦淮茹抹了把汗,没好气地回嘴:“孙丽,你又找事?是不是还想再练练?”
“你……”
孙丽狠狠瞪了她一眼,到底没再接话。
她男人嘱咐过,别跟这寡妇一般见识。
“哼,臭寡妇。”
“有病。”
秦淮茹低声骂了一句,心里反倒有点跃跃欲试。
毕竟昨天打扫一天卫生,比在车间车零件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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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三四天过去,眼看快到五月了。
秦淮茹每天就是上班下班。
说忙吧,都是厂里常规工作;说不忙吧,整个人却被轧钢厂拴得死死的,什么也干不了。
车间里,秦淮茹从机床前抬头看了眼挂钟,快下班了。
她赶紧收拾手头的活计,忙活一天实在累得够呛。
“大家停一停,有活的抓紧收尾。
待会儿车间发劳动节慰问品,下班记得领。”
“轰——”
车间顿时热闹起来。
“杨主任,发什么好东西啊?”
李大姐凑热闹问道。
“就是,主任快透露下!”
“听说是一斤猪肉?”
“急什么?待会就知道了。”
杨主任故意卖关子。
他在车间转了一圈,点名道:“秦淮茹、孙丽,跟我去厂部搬东西。”
“主任,我活还没干完呢。”
秦淮茹不想去,更不愿跟孙丽一起。
在车间等着领东西多舒服……
“早看见你干完了,还有什么活?不去就别领慰问品了。”
杨主任威胁道。
“凭什么啊……”
秦淮茹小声嘟囔。
虽然不缺这点东西,但白给的凭什么不要?看主任不像开玩笑,她只好跟出去。
去厂部的路上,秦淮茹和孙丽一前一后跟着主任,互相甩眼刀。
“哼。”
“切。”
走进厂部杂物间,杨主任指着地上的大纸箱:“就这个,你俩抬回去。”
一听是慰问品,秦淮茹凑近看了眼,心凉半截——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一箱搪瓷缸子。
“就这啊?我还当是什么宝贝呢。”
她失望地抱怨。
“主任您听听!秦淮茹还嫌弃上了,待会儿别发给她了!”
孙丽眼睛一亮,立刻告状。
秦淮茹简直服了。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人,简直像有毛病,哪有当面告状的?真是世界大了什么鸟都有。
她气得直怼:“孙丽你能不能消停点?非找不痛快是吧?有病得治!”
“呸!不是你自己说的?主任您看她……”
杨主任看着两人直头疼:“行了行了!赶紧搬回去!吵什么吵?这是厂部,像什么样子!”
说完朝孙丽使了个眼色。
“哼。”
孙丽不情不愿地走到纸箱旁。
秦淮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只得上前和孙丽一起抬起箱子。
她实在想不通,主任为什么偏要安排她和孙丽一起搬东西。
两人抬着一箱搪瓷缸子往车间走,杨主任跟在后面。
其实这箱子并不沉,秦淮茹一个人也搬得动,早知如此,她宁愿自己搬——她一见孙丽就心烦。
“杨主任,这是领东西呢?”
“是啊,五一的慰问品。
海棠,你这是去哪儿?”
“去广播站,李副厂长刚交给我一篇稿子……”
…………
“走啊?愣着干嘛?”
秦淮茹实在受不了孙丽,连抬个东西都不专心。
孙丽正竖起耳朵听后面的动静,被秦淮茹一催,很不高兴:“慢点走,等等主任不行吗?你急什么?”
“烦死了,箱子给我,你一边等着吧。”
秦淮茹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懒得再等,也不想掺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一把夺过纸箱,自己抱着就走。
“哎?你……你……”
孙丽气得直跺脚,见于海棠和主任都望了过来,也不好意思继续站着,只得气呼呼地追了上去。
“哼。”
孙丽追上秦淮茹,心里更是恼火。
她也不接箱子,只在后面跟着,还不时回头张望。
秦淮茹并不在意,二三十个搪瓷缸子不算重,她也懒得计较。
到了车间,她把箱子放在桌上,回头一看,杨主任和孙丽都还没到。
车间里的人见秦淮茹搬东西回来,纷纷围了上来,兴奋地议论着。
“来了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啊?”
“不是说发一斤猪肉吗?这看着不像啊?淮茹,这到底是啥?”
“搪瓷缸子。”
秦淮茹一句话给大家泼了盆冷水。
还想猪肉?他们这是轧钢厂,又不是屠宰场,发搪瓷缸子才正常。
“又发缸子?家里都一堆了……”
李红兵忍不住吐槽,他和秦淮茹一样,对搪瓷缸子没兴趣。
“搪瓷缸子可不比一斤猪肉便宜,也就是我们厂福利好,别的厂连慰问品都没有呢。”
一大爷听不惯他的抱怨。
…………
杨主任一进车间,就见一群人围着,赶紧喊道:“排好队,都排好队!别挤,这就发东西。”
“轰——”
人群顿时热闹起来,大家争着往前排,连刚才抱怨的李红兵也不例外——毕竟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不一会儿,车间里就排起了长队。
秦淮茹站在前面一看,顿时傻眼。
她忍住吐槽,正要往队尾走,杨主任又发话了:“秦淮茹,你来发。”
“大家排好队,领到哪个是哪个,不能换。”
秦淮茹叹了口气。
得罪领导就是这下场,没事也得给你找点事。
她认命地走到纸箱前,开始发缸子。
“主任,干嘛让她发呀?我来发也行。”
孙丽小声对杨主任嘀咕。
杨主任瞥了她一眼:“不用你,去排队吧。”
“???”
“哼……”
孙丽扭身走进人群,心里愤愤不平。
秦淮茹哪知道,这她看不上的活儿,还有人抢着要。
一个接一个,领到缸子的人都很高兴,连刚才抱怨的李红兵也笑眯眯地接了过去。
看着别人陆续离开,秦淮茹满心羡慕——苦命的她还得继续发缸子,看样子得最后一个走了。
车间人不多,没多久缸子就快发完了。
最后一个正是孙丽。
秦淮茹赶紧从箱子里拿了一个递给她——发完孙丽,她就能下班了。
孙丽接过缸子看了看,顿时不满:“给我换一个,这都掉瓷了!秦淮茹,你是故意的吧?”
秦淮茹皱眉看着她,心里一阵烦躁。
她看了一眼缸子,口沿处确实掉了一块瓷。
但只能怪孙丽运气不好,秦淮茹可没故意挑坏的给她。
箱子里还剩两个缸子,一个是她的,一个是主任的。
她可不想给孙丽换。
“换不了,你找主任吧。”
秦淮茹从箱子里拿出自己的那个。
主任要是愿意换,就把他的给孙丽,她可管不着。
孙丽委屈地看向杨主任:“主任您看,秦淮茹就是故意的,她……”
“行了行了,早就说了不能换,你别捣乱,拿着快走吧。”
杨主任也被她烦得不行。
“主任,您……”
孙丽气得要命,也没脸再待下去,拿着缸子气冲冲地走了。
杨主任没理会孙丽,笑着从箱子里拿出最后一个缸子,对秦淮茹说:
“淮茹,这个你拿着吧,我家还有好几个新的呢,我一个人也用不完……”
噫——听他这么说话,秦淮茹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
“不用了主任,您留着吧,给我也没用。”
秦淮茹摇头拒绝,拿起自己的缸子赶紧往外走。
这儿不能再待了,主任那点小心思,她看得一清二楚。
秦淮茹对杨主任根本瞧不上眼,他和孙丽关系暧昧,在她眼里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想靠一点小恩小惠拉近关系?他以为她是孙丽那种人吗?真是可笑……
“哎,淮茹,你别跟我客气……”
听见身后杨主任的话,秦淮茹浑身一颤,心里一阵发毛。
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快步走开了。
正值下班时间,车间外的路上人来人往。
秦淮茹注意到,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搪瓷缸,看来厂里发的都是这个。
她走进停车棚,把搪瓷缸放进车篮,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轧钢厂里骑自行车的人不多,大多数工人还是步行。
一眼望去,一片灰蓝色的人流中,人人手持白色搪瓷缸,上面印着鲜红的字,场面颇为壮观。
秦淮茹推着车,也走在他们中间。
出了厂门,推车的人纷纷骑上车,从人群中穿行而出。
秦淮茹也在其中。
她骑着车,心情轻松——明天是周末,后天是五一劳动节,能连休两天,想到这儿她就高兴。
骑了二十多分钟,刚到四合院门口,就遇见了秦京茹。
两人一起走进院子。
秦淮茹见她背着个小包袱,有点纳闷。
这些天秦京茹一直住在雨水那屋,于海棠也一直没走,两人像在较劲,想起来就让人无语。
“你这是又上哪儿去了?”
“回了趟家,拿几件衣服。”
京茹语气低落,心情似乎不好。
秦淮茹张了张嘴,没再问下去。
毕竟是在外面,被人听见也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