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宣闻言,阴恻恻地冷笑了两声:“早就听闻镇西侯府兄妹情深,今日一见,果然感人至深。只是可惜啊……”
他话音陡然转厉,目光如刀,“咱家说了,今日的目标,只有你。”
“百里东君!”
“君”字余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然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凌厉无匹的紫色闪电,挟带着令人窒息的阴寒杀气,直扑百里东君。速度之快,甚至在空中拉出了一道模糊的残影,比方才偷袭萧韶四人时更快上三分。
百里东君瞳孔骤缩,几乎在同一时间悍然迎上,他知道绝不能退,一退便失了先机,更是将身后的你彻底暴露,他左手刀,右手剑,瞬间将功力催至极致,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屏障,迎向那道紫色闪电。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碰撞的刹那,百里东君手腕巧妙至极地一翻,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劲力凭空而生,轻轻推在你的肩头。这股力道拿捏得妙到毫巅,将你稳稳地送离了战圈核心数丈之外,落在了一处相对安全的断墙旁。
“哥哥!” 你眉目一冷,足尖点地,就想再次冲上前去。百里东君独自面对瑾宣,让你心焦如焚。
可是,你的去路却被另一人拦了下来。
一柄细长、剑身隐现风雪纹路的长剑,悄无声息却又迅捷无比地从你身侧后方刺来,剑锋所指,正是你腰间的要害。剑气未至,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已然笼罩了你的后心。
你心中警铃大作,身形在千钧一发之际极速旋转。素衣翩跹,如蝴蝶穿花,又如惊鸿掠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刁钻狠辣的一剑。几缕扬起的青丝未能完全避开,被凌厉的剑气扫过,悄然断裂,缓缓飘落在尘埃之中。
“阿楹!”
正与瑾宣激烈交锋的百里东君,眼角余光瞥见你这边的险情,心神剧震,忍不住分神唤你,语气中充满了焦急与担忧。
高手相争,岂容片刻疏忽?瑾宣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破绽,一掌拍出,阴寒掌风擦着百里东君肩头掠过,带走一片衣料,留下了一道泛着青紫之色的擦痕。
“哥哥放心,我应付得来!” 你迅速稳住身形,声音清越而镇定,压下心头对兄长的担忧,目光冰冷地投向眼前拦路之人。
此人同样身着宦官服饰,但气质与瑾宣截然不同。他面容清俊,神色沉静,眉宇间甚至带着几分书卷气与淡淡的疏离感,若非身处此情此景,倒更像一位儒雅的文士。这一点,让他看上去比嚣张阴鸷的瑾宣顺眼许多。
“百里姑娘。” 他持剑而立,对你微微颔首,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歉意,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略显复杂的笑容,“您的对手,是我。在下……失礼了。”
你的目光缓缓落到他手中那柄造型奇特、剑身隐有冰裂纹理、散发着丝丝寒气的长剑之上,微微眯了眯眼睛。
风雪剑?
沈静舟。
原来是瑾玉大监。
他的剑法正如其名,诡谲多变,剑势展开,如同北地暴风雪骤然席卷,剑光点点,寒意刺骨,瞬间将你周身笼罩。每一剑都带着凝实的寒气,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要凝结成霜。
然而,你很快察觉到异样。他出手虽然凌厉,剑招精妙,内力深厚,但似乎……只为拖住你,不让你前去支援百里东君。他的剑势总是留有余地,每每在可能对你造成重创的关键时刻,会不由自主地缓上一分,或是偏移少许,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枷锁限制着他下死手。
可他的实力,并未达到能完全压制你、让你无暇他顾的程度。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在毫厘之间。也正因他这手下留情,让你在激烈的交锋中,敏锐地捕捉到了数处稍纵即逝的破绽。
你眸光一凛,手中邀星剑光华暴涨,剑势陡然由守转攻,变得迅疾如电,刁钻狠辣,剑光如同夜幕中坠落的流星,直刺他因招式转换而露出的肋下空门。紧接着身随剑走,剑势连绵不绝,将他逼得连连后退,一时竟有些手忙脚乱。
“嗤啦。” 剑锋划过,他臂上官服被撕裂一道口子,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紧接着,你手腕一抖,剑尖如灵蛇吐信,扫过他额前飘散的一缕发丝,几根断发悄然飘落。
你持剑而立,声音冷然:“瑾玉大监…若再这般心慈手软,不肯拿出真本事来打,下一剑……可就真要性命难保了。”
沈静舟闻言身形微顿,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他看了一眼不远处与瑾宣激战正酣、险象环生的百里东君,又迅速收回目光:“百里姑娘放心。在……瑾宣得手之前,在下一定会……努力活着,也会努力……拦住姑娘。”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毕竟,您……是未来的皇妃,天湟贵胄,身份尊崇……瑾玉,不敢……也不能真的造次。”
你眉头蹙得更紧,但此刻,已容不得你细想。百里东君那边的战况愈发激烈,瑾宣的阴寒掌力与诡谲身法给百里东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你必须尽快摆脱眼前的纠缠。
“既如此,那便得罪了!” 你不再多言,眼中寒光一闪,精纯的内力如同江河奔涌,灌注于邀星剑身。
剑势骤然加紧,比之前更快、更疾、更狠。
每一剑都带着破风之声,直指要害,再无半分容情。
沈静舟感受到骤然提升的压力与杀意,面色也凝重起来,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手中风雪剑舞动得更加绵密,寒气大盛,全力应对你的猛攻。
雨下的愈加大了起来。
另一边,激烈到几乎搅碎雨幕的金铁交鸣声中,瑾宣那尖细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嗓音穿透重重雨帘传了过来:“百里东君,你这剑……有点意思!”
百里东君的回答混着粗重的喘息与刀剑破空之声,冰冷刺骨,一字一句砸在雨地里:“我这人,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杀人。可今天……我真的很想杀了你。”
你听得真切,你哥哥的声音里,是真的动了杀心。
瑾宣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嗤笑:“狂得没边了!小子,你可知在大内深宫,咱家的剑法,稳稳能排进前十!”
几乎在同一瞬间,你与激战中的百里东君,极其同步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满是不屑的冷笑。
“井底之蛙!”
“燕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