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喷吐的火舌将隧道映得忽明忽暗，硝烟味浓烈得呛鼻，几乎盖过了那股令人作呕的鼠臭。
但这些变异鼠根本不怕死。
前排的被大口径机枪撕碎，后排的立刻踩着同伴黏糊糊的尸体冲上来，红着眼，张着两颗被病毒浸染发黄的门牙，见肉就咬。
魏天成吼得嗓子都劈了：“机枪手！别盯着地上！左边！左边漏了！”
火力网再密集也有死角。
尤其是这种狭窄、阴暗、障碍物遍地的隧道环境。
几只体型稍小的变异鼠顺着侧翻的卡车底盘钻了过来，避开了正面弹幕，直扑外围防线的几名士兵。
惨叫声瞬间响起。
一名士兵的小腿被当场咬穿，鲜血还没来得及喷溅，就被更多的灰影覆盖。
防线在动摇。
林凡一爪拍碎了一只跳向他面门的硕大老鼠，脑浆溅在白色的毛发上。
他甩了甩头，金色的瞳孔迅速扫视全场。
人类这帮蠢货，只知道守地面。
头顶才是死穴。
隧道顶部的通风管道早已锈迹斑斑，此刻正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那是成百上千只利爪在铁皮内部抓挠、爬行的动静。
“星瞳！”林凡低吼。
不需要多余的解释，星瞳那双奇异的眼睛立刻锁定了上方黑暗中几处最薄弱的节点。
“老大，第三节和第五节排风口，铁网要断了！”星瞳的声音在狗群频道里响起，又快又急，“里面全是那种东西！”
话音未落，只听“哐当”一声。
正上方的一处通风口铁栅栏不堪重负，轰然掉落。
黑色的鼠瀑倾泻而下，正好砸在防线最薄弱的医疗队后方。
人群瞬间炸了锅，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
“黄影！灭霸！黑豹！带队跟我上！”
林凡后腿猛蹬，身体如同一张拉满的弓，瞬间弹射出去。
他踩着一辆吉普车的引擎盖借力，在空中划过一道白色的残影，精准地拦截在一只准备扑向护士喉咙的变异鼠身前。
利齿闭合。
咔嚓。
那只老鼠的脊椎应声而断。
“不想死的都给老子滚开！”林凡冲着那群手忙脚乱的人类咆哮，虽然在他们听来只是凶狠的狂吠。
灭霸带着几只体型彪悍的恶霸犬冲了过来，这货虽然平时看起来憨傻，但打起架来就是个绞肉机。它一口咬住一只老鼠的后腰，疯狂甩头，把那东西当流星锤砸向鼠群。
黑豹则更像个刺客，沉默，高效，专挑老鼠的咽喉下手。
“堵住那个口子！”林凡再次下令。
几只身手灵活的细犬在黄影的带领下，甚至顺着堆叠的货物爬到了通风口下方，形成了一道悬空的防线。
凡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老鼠，还没落地就被凌空截杀。
魏天成正在换弹夹，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手里的动作顿了半秒。
这群狗……
“二排！掩护那群狗！”魏天成当机立断，将枪口抬高，“别让老鼠靠近通风口下方！”
子弹呼啸着擦过林凡的头顶，打烂了想要偷袭黄影的一只变异鼠。
林凡冷冷地看了一眼魏天成。
算你还没蠢到家。
有了狗群守住头顶和侧翼的死角，人类的火力优势终于得以发挥。正面的鼠潮被重机枪死死压制，尸体堆成了一道半米高的肉墙，反而成了阻挡后续鼠群的障碍。
但战斗远未结束。
防线右侧，一辆装甲运兵车的轮胎被打爆，车身倾斜，形成了一个致命的射击盲区。
几只狡猾的变异鼠趁机溜了进去。
那里守着的是几个新兵蛋子。
“啊——！”
惊恐的尖叫声刺破了枪炮的轰鸣。
一名年轻士兵换弹的手在发抖，弹夹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一只足有野猫大小的变异鼠王猛地蹿出，尖锐的门牙直奔他的颈动脉。
完了。
那士兵瞳孔放大，甚至忘记了躲避。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斜刺里撞了出来。
“草泥马的畜生！”
疯子哥手里并没有枪。他只有一把从消防箱里拆下来的红色消防斧。
斧刃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暗红色的弧光。
噗嗤！
鼠王的半个脑袋被生生削掉，腥臭的黑血喷了那年轻士兵一脸。
但更多的老鼠扑了上来。
疯子哥根本来不及收斧，他怒吼一声，直接扔掉斧头，拔出腰间的短刀，一脚踹翻冲在最前面的一只，反手一刀捅穿另一只的肚皮。
“退后！换弹夹！”疯子哥头也不回地冲那愣住的士兵吼道，“别发呆！”
那是真正的亡命徒打法。
不顾防守，只攻要害。
一只老鼠咬住了疯子哥的小臂，尖牙刺入肌肉，疯子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用另一只手的刀柄狠狠砸烂了那老鼠的眼珠子。
“疯子哥！”
旁边的几名老兵红了眼，枪口调转，密集的子弹瞬间将围攻疯子哥的鼠群扫成碎肉。
那名被救下的年轻士兵颤抖着把弹夹推进枪膛，看着那个满身是血、站在尸堆上的背影，眼里的恐惧变成了一种近乎狂热的敬畏。
这就是那个带着狗群在末世生存的男人。
比军人还要野蛮，比野兽还要凶狠。
“谢……谢谢！”士兵大喊。
疯子哥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随手扯下一块布条勒住还在流血的手臂，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
“谢个屁！不想死就给老子把枪端稳了！”
这一刻，原本泾渭分明的军人与幸存者，在那道看不见的隔阂上裂开了一道口子。
什么编制，什么军纪，什么身份。
在这该死的隧道里，能帮你挡住牙齿和爪子的，就是战友。
林凡站在高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没有过多关注疯子哥的伤势。那家伙命硬得很，这点伤死不了。
他的目光穿过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了不远处那辆如同乌龟壳一般的轮式装甲车。
厉沉就在里面。
刚才混乱初起时，林凡亲眼看到那个赵刚护着厉沉，像两条丧家之犬一样连滚带爬地钻了进去，然后死死锁住了厚重的装甲门。
透过防弹玻璃的一角，林凡能看到一双充满怨毒与恐惧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外面。
那是厉沉。
他在笑？不，他在颤抖。
哪怕躲在几十毫米厚的钢板后面，面对这种铺天盖地的生物灾难，身为人类的本能恐惧依然让他瑟瑟发抖。
但他很安全。
甚至比在场任何拼命的人都要安全。
林凡感觉一股暴戾的杀意在胸膛里横冲直撞，几乎要压过理智。
只要现在冲过去。
只要把手雷塞进那个射击孔。
或者用念力……不，现在的念力根本撬不开那种军用级别的锁扣。
“老大，鼠群退了！”黑豹的声音将林凡从杀戮的冲动中拉了回来。
隧道深处的爆炸声终于起效了。
之前林凡扔出的手雷炸塌了部分承重柱，加上魏天成后续补上的几发火箭弹，隧道顶部的混凝土大面积坍塌，形成了一道坚实的隔离墙，彻底切断了后续鼠潮的去路。
剩下的这些老鼠成了瓮中之鳖。
失去了数量优势，变异鼠那种欺软怕硬的本性暴露无遗。
它们开始尖叫着四散逃窜，钻进下水道，钻进车底，甚至试图咬穿墙壁逃跑。
枪声渐渐稀疏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零星的点射和伤员痛苦的呻吟。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焦糊味和屎尿臭。
林凡站在一辆卡车的顶棚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片狼藉的战场。
白色的毛发被血染成了暗红，有一部分是老鼠的，也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的。
魏天成提着枪，大步走了过来。他的军装也被划破了好几处，看起来狼狈不堪，但眼神却比之前更加锐利。
他停在卡车下，抬头看着林凡。
一人一狗，视线在满是烟尘的空气中碰撞。
没有言语。
魏天成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只白狗，然后缓缓抬起手，对着周围的士兵做了个手势。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别动那些狗！”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重。
周围原本对狗群还抱有警惕的士兵们，纷纷垂下枪口。那名被疯子哥救下的年轻士兵，甚至主动从急救包里掏出绷带，想要递给不远处的疯子哥。
林凡收回目光，冷冷地看向那辆装甲车。
车门依旧紧闭。
厉沉像个死人一样缩在里面，哪怕外面的危险已经解除，他也没有出来的意思。
这个懦夫。
林凡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热气，利爪在铁皮车顶上抓出几道深深的痕迹。
这次算你命大。
借着鼠潮杀你的计划失败了。而且现在的局面很尴尬——为了活命，他不得不展现实力帮了魏天成一把，这反而加重了自己在魏天成眼里的价值。
想杀厉沉，变得更难了。
“走。”林凡低声命令。
他没有再看厉沉一眼，转身跳下车顶，带着浑身浴血的狗群，走向疯子哥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