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蹲在营地空地上,手里握着一根粗壮的竹子,石刃在他手中灵活转动,将竹子一端削成规整的方形框架。“碎铁皮拿来。”他头也不抬地对林晚说,声音比之前缓和了许多。林晚立刻从背包里翻出那块从游轮残骸中找到的碎铁皮,递了过去——这是之前收集材料时偶然发现的,边缘锋利,刚好能用来做筛子底部。陈峰接过碎铁皮,用藤蔓将其牢牢固定在竹框底部,每一圈藤蔓都缠绕得紧实,再用石头敲打加固,确保不会松动。“这样筛碎石应该没问题了。”他晃动了一下做好的筛子,碎铁皮与竹框贴合紧密,没有晃动。
筛选土壤时,林晚捧着一捧带碎石的土,小心翼翼地倒入筛子,陈峰双手握住筛框,前后轻轻摇晃。“慢着点,别洒出来。”他提醒道,晃动的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细腻的土壤从铁皮缝隙落下,碎石则被留在筛子里。林晚看着筛出的松软沃土,脸上露出笑容,之前清理碎石的烦躁一扫而空。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无意间瞥见陈峰额角也挂着汗珠,便默默拿起淡水囊递了过去。陈峰愣了一下,接过淡水囊喝了一口,低声说了句“谢谢”,这是冷战后两人第一次主动示好,营地的氛围瞬间柔和了许多。
土壤筛选得差不多,堆成整齐的田垄,接下来便是规划灌溉沟渠。林晚拿着树枝,沿着溪水向农田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用树枝画出沟渠的路线。“从这里引溪水过来,顺着地势往下流,刚好能灌溉到每一块田垄。”她回头对陈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陈峰走过去查看,发现路线确实合理,只是中途有一处凸起的土坡,会影响水流。“这里得挖平,不然水过不去。”他指着土坡说,拿起锄头开始挖掘,林晚也帮忙用石刃清理泥土,两人配合默契,没多久就将土坡挖成平缓的斜坡。
下午的阳光有些灼热,两人收拾好工具,决定先去河边取水,顺便寻找林晚提到的细腻土壤。沿着之前勘察好的沟渠路线往前走,很快就到了河边,芦苇丛长得茂密,随风摇曳,水色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的小石子。“你看,这里的泥土果然更细腻。”林晚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松开手后泥土顺着指缝滑落,没有夹杂任何碎石。陈峰也蹲下身查看,点头道:“确实适合种植,我们多带点回去填补田垄。”
就在两人准备装泥土时,一阵微弱的呜咽声传入耳中,比上一章听到的更清晰,似乎就在附近的芦苇丛里。林晚心里一动,顺着声音小心翼翼地拨开芦苇,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停下脚步:一只灰褐色的小野猪蜷缩在芦苇丛中,浑身沾满泥水,右后腿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它看到人靠近,身体瑟瑟发抖,眼神怯懦又无助。
“它好可怜,腿都流血了。”林晚眼眶瞬间泛红,下意识地想上前靠近。陈峰立刻伸手拉住她,语气严肃:“别碰,成年野猪可能在附近,母野猪护崽很凶。”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芦苇丛和河岸,握紧了手中的长矛,生怕有成年野猪突然冲出来。林晚回头望着他,眼里满是恳求:“你看它的伤口,肯定疼坏了,而且周围没看到其他野猪,说不定它是孤儿。”
陈峰沉默着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小野猪的伤口上,那伤口看起来像是被猛兽咬伤的,边缘不规整,小野猪的身体也十分瘦弱,显然饿了很久。他想起之前林晚冒死救他的场景,又看着眼前这只无助的小野猪,心里的防线渐渐松动。林晚见他不反对,慢慢伸出手,小野猪瑟缩了一下,却没有逃跑,任由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背部,毛发粗糙又沾满泥水。“你看,它不排斥我。”林晚轻声说,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安抚孩子。
陈峰缓缓松开手,依旧保持着警惕,目光扫视着周围的动静:“先别带回去,我们在这附近搭个临时窝,观察一晚,确认没有成年野猪再来转移。”林晚立刻点头同意,只要能救小野猪,她愿意耐心等待。两人分工合作,陈峰用芦苇和树枝在芦苇丛旁搭了一个简易的小窝,底部铺着柔软的干草;林晚则从背包里拿出之前收集的草药,小心翼翼地查看小野猪的伤口,心里盘算着如何处理。
搭建好小窝,陈峰扶着小野猪慢慢挪进去,小野猪疼得轻轻嚎叫了一声,林晚立刻轻声安抚:“乖,很快就好。”陈峰蹲在一旁,看着林晚专注的样子,心里有些复杂——他知道救助这只小野猪可能会带来风险,但看着林晚眼里的光,他实在无法拒绝。“这个草药能消炎,你捣碎了敷在它伤口上。”陈峰指着背包里的马齿苋说,这是之前验证过有消炎功效的草药。
林晚立刻照做,将草药放在手心捣碎,然后轻轻涂抹在小野猪的伤口上,动作轻柔得生怕弄疼它。小野猪似乎感受到了善意,不再发抖,只是乖乖地趴在干草上,眼神里的怯懦少了几分。陈峰在一旁默默观察,确认周围没有异常动静后,才稍微松了口气。“我们先回去把灌溉沟渠挖好,明天再来看看它。”他对林晚说,林晚点头,又依依不舍地摸了摸小野猪的头,才跟着陈峰起身。
往回走的路上,天空突然阴沉下来,刮起一阵阵风,吹得芦苇丛沙沙作响,远处隐约传来闷雷的声响,空气变得湿热黏稠。“好像要下雨了。”林晚抬头看了看天,眉头微微蹙起。陈峰也抬头望去,乌云正快速聚集,遮挡了原本灼热的阳光:“得加快挖沟渠的速度,不然下雨会把田垄冲坏。”两人加快脚步返回营地,拿起工具就往农田方向走去。
林晚按照之前画好的路线,用锄头开挖沟渠,沟渠宽约半尺,深度刚好能让水流顺畅通过。遇到坚硬的土层,她就用石刃凿开,再用锄头清理;陈峰则在一旁帮忙平整沟渠边缘,确保没有凸起,避免水流受阻。“这里挖得再深一点,不然水流不够快。”陈峰指着一处低洼处说,林晚立刻调整锄头角度,加深沟渠。两人默契配合,没有多余的交流,却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仿佛之前的冷战从未发生过。
夕阳西下时,灌溉沟渠的雏形已经成型,从溪边一直延伸到农田,像一条蜿蜒的小蛇。陈峰蹲在沟渠旁,捧起一捧水倒入沟渠,水流顺着沟渠缓缓流淌,没有堵塞,顺利流到田垄旁。“这样应该可以了。”他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泥水,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林晚看着流淌的水流,又想起芦苇丛中的小野猪,心里充满了期待:“希望明天它的伤口能好一点,也希望别下太大的雨。”陈峰看着她担忧的样子,轻声说:“放心,小野猪会没事的,我们明天一早再去看它。”
夜幕渐渐降临,闷雷的声响越来越近,风也越来越大,营地周围的树木被吹得摇晃,一场暴风雨似乎即将来临。两人收拾好工具,返回庇护所,心里都惦记着芦苇丛中的小野猪,也担心刚挖好的沟渠和筛选好的土壤会被雨水破坏。这场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让原本顺利的生存计划蒙上了一层阴影,也为接下来的日子埋下了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