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布,将转移队伍的影子压得很短。林缚走在队伍最前面,玄铁矛的矛尖映着微弱的星光,雷纹蔓的银丝纹路贴在小臂上,每走三步就会轻轻震颤一次 —— 这是聚灵晶残余能量在预警,绿僵首的气息还跟在身后,像附骨之疽。
“慢点走,前面就是河了。” 赵虎压低声音,用矛尖拨开挡路的酸枣枝,枝桠划破手掌,渗出血珠却没工夫擦。队伍里的农户大多背着粮袋,受伤的两人被绑在木车上,刘三抱着孩子走在中间,孩子的小脸埋在他怀里,只有偶尔的呓语打破寂静 —— 白天的尸群冲击,让孩子连睡都不敢放松。
孙先生攥着地图,借着林缚递来的火折子微光辨认路线:“按标记,这条河叫‘枯骨河’,以前是戍边军的饮水河,尸灾后积了不少僵尸残骸,蹚水时得盯着脚下,别踩中腐尸。”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古籍里提过,河底可能有水僵,靠吸食尸气活,怕雷和火。”
说话间,河水的腥气顺着风飘来,混杂着腐烂的味道。林缚蹲下身,摸了摸岸边的水 —— 冰凉刺骨,水下隐约能看到黑影晃动,像是有东西在游动。他将聚灵晶贴在雷纹蔓上,微弱的暖流注入藤蔓,银丝纹路瞬间亮了些:“我先探路,赵兄你护着队伍,钱六准备火油,一旦有水僵出来就扔。”
刚踏入河水,雷纹蔓突然剧烈震颤,水下 “哗啦” 一声,一只青灰色的手猛地抓住林缚的脚踝 —— 是水僵!它的皮肤皱缩如枯树皮,指甲泛着黑绿,半个身子藏在水里,只露出布满尸斑的脑袋。
“小心!” 赵虎立刻冲过来,玄铁矛朝着水僵的手腕刺去。水僵却不躲闪,另一只手突然从水里窜出,朝着赵虎的小腿抓来。林缚趁机调动灵源,雷纹蔓顺着脚踝缠向水僵的手臂,电流 “滋滋” 炸开,水僵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抓着脚踝的手终于松开,沉入水中。
可没等众人松气,河面突然泛起一片气泡,十几只水僵从不同方向冒出来,朝着队伍扑去。最靠近木车的一只水僵,爪子已经快碰到受伤农户的腿,钱六眼疾手快,点燃火油瓶扔过去 —— 火焰在水面炸开,逼得水僵往后退,却也照亮了河底密密麻麻的尸骸,看得人头皮发麻。
“用雷纹蔓织网!” 林缚大喊,将聚灵晶的最后一点能量全部注入藤蔓。银丝纹路在河面展开,像一张淡蓝色的电网,水僵一碰到就浑身抽搐,很快就浮在水面不动了。赵虎趁机带着农户蹚水,木车由两人抬着,尽量避开水下的尸骸。
刘三抱着孩子走在最后,刚踏入河心,脚下突然一沉 —— 踩中了半截腐尸的手臂。他吓得差点摔倒,怀里的孩子却突然喊道:“藤藤!” 林缚回头时,只见铁豌豆藤的藤蔓从陶盆里窜出,一颗乌黑的豆荚 “嗖” 地射出,砸中了悄悄靠近刘三的水僵太阳穴,水僵瞬间翻倒在水里。
“快走!” 林缚伸手拉了刘三一把,河水已经漫到大腿,聚灵晶的暖流彻底消失,雷纹蔓的纹路也暗了下去。等所有人都踏上对岸,河面的火油渐渐熄灭,只剩下水僵的尸体浮在水面,随着波浪晃动。
“聚灵晶空了。” 林缚摸了摸怀里的晶体,已经凉得像块普通石头,“灵植暂时用不了,得找地方休整,不然遇到绿僵首就麻烦了。”
赵虎四处张望,发现不远处有间废弃的河神庙,屋顶塌了半边,却还能遮风。“去庙里歇半个时辰,我和两名猎户守外围,你们抓紧时间吃点干粮。”
庙内积满了灰尘,钱六找出仅剩的几块麦饼,掰成小块分给众人。孩子接过半块饼,先递到林缚嘴边:“林缚叔叔吃,藤藤也饿了。” 林缚心里一暖,接过饼咬了小口,又把饼递回去:“叔叔不饿,你吃,吃完才有劲。”
孙先生蹲在灵植陶盆旁,看着蔫下去的雷纹蔓,眉头皱得很紧:“没有聚灵晶,灵植只能靠尸核和矿石恢复,可咱们的尸核早就用完了,矿石也只剩小半袋。到了古代堡垒,必须尽快找到新的灵源,不然遇到高阶僵尸,咱们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话音刚落,庙外突然传来猎户的惨叫声。赵虎猛地站起身,玄铁剑握在手里:“不好!是绿僵首!”
众人冲出庙外,只见两名猎户倒在地上,其中一人的胸口被抓出大洞,已经没了气息;另一人捂着胳膊,伤口处的尸液正慢慢变黑。绿僵首站在不远处,暗绿色的硬皮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爪子上还滴着血,显然是刚追上他们。
“用火油围它!” 赵虎大喊,钱六和王二立刻点燃火油瓶,朝着绿僵首周围扔去。火焰 “腾” 地窜起,形成一个火圈,绿僵首怕火,暂时不敢靠近,却也没退走,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庙内的灵植陶盆,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林缚扶着受伤的猎户,从怀里掏出最后几片聚灵草叶,揉碎后敷在伤口上:“孙先生,古籍里有没有暂时压制绿僵首的法子?咱们现在没灵植,硬拼肯定打不过。”
孙先生快速翻着古籍,手指在书页上滑动:“找到了!绿僵首怕‘尸瘴草’的气味,咱们采的紫叶兰里混着几株,把它点燃,烟味能逼退绿僵首!”
刘三立刻从粮袋里找出紫叶兰,钱六点燃后用木棍挑着,烟味很快散开。绿僵首闻到烟味,果然烦躁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却还是没离开,显然是不甘心放弃灵植和聚灵晶。
“不能再等了!” 赵虎看了眼天色,东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再拖下去,天一亮尸群会更多,咱们得趁绿僵首不敢靠近烟火,赶紧去古代堡垒。”
众人不敢耽搁,扶起受伤的猎户,抱着灵植陶盆,朝着古代堡垒的方向快步前进。绿僵首在后面追了一阵,被烟火逼得越来越远,最终停在原地,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声音在旷野里回荡,听得人后背发凉。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远处终于出现了古代堡垒的轮廓。城墙比之前的旧堡垒高了一倍,墙体是玄铁混夯土筑的,上面爬满了野草,却依旧坚固。可走近后,众人却发现不对劲 —— 堡垒的大门破了个大洞,门板散落在地上,上面有明显的抓痕,像是被高阶僵尸破坏过。
“小心点,里面可能有僵尸。” 林缚握紧玄铁矛,雷纹蔓虽然没了灵源,却还是能感知尸气 —— 此刻藤蔓正微微颤动,说明堡垒里有不少尸群。
孙先生站在大门外,看着门板上的抓痕:“这是毛僵的抓痕,比绿僵首的更深,古代堡垒里可能有毛僵群。咱们现在没灵植,物资也快用完了,要不要先在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灵植恢复了再进去?”
钱六摸了摸粮袋,脸色发白:“干粮只剩一天的了,水也快喝完了,躲不了多久。古代堡垒里肯定有水源和存粮,就算有毛僵,咱们也得闯一闯。”
林缚看着众人疲惫的脸庞,又看了看怀里的空聚灵晶,心里有了决定:“先在堡垒外的破屋休整,我和赵兄去侦查,孙先生试着用矿石给灵植恢复能量,刘三照顾受伤的人,钱六和王二加固破屋,防止僵尸偷袭。”
堡垒外的破屋很小,只能勉强容纳所有人。林缚和赵虎收拾好装备,刚要出发,孩子突然跑过来,把那颗之前磨圆的小石子塞进林缚手里:“给藤藤,让它快点好。”
林缚接过石子,摸了摸孩子的头:“放心,我们很快就回来。”
两人朝着古代堡垒的侧门走去,城墙下的野草里散落着不少僵尸残骸,大多是绿僵和毛僵的,显然这里之前发生过激烈的战斗。侧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隐约的 “嗬嗬” 声,显然有僵尸在活动。
林缚和赵虎对视一眼,握紧手里的武器,轻轻推开侧门 —— 古代堡垒的内部比他们想象的更破败,庭院里积满了尸骸,正中央的箭楼塌了半边,而在箭楼的阴影里,几只毛僵正蹲在地上,啃食着什么,显然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慢慢站起身,朝着两人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