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将军放心,此事就交由老夫。”王济点了点头,既然粮草之事已解决,围困连州城,每日以投石车击之确实是为良策。
只需等待城墙损毁,大军一拥而入,连州自然可平。
就这样,连州城一时之间竟然平静了下来,只有十余里之外,青壮民夫砍伐树木之声。
“快点,都给老子快点。”监工不时催促,“也就是你们命好,想当年老子在豫州跟随征虏将军作战那会,城池周边哪有树木?
都他娘的光秃秃的,连根草都被人薅回家烧了锅。
想砍上一棵树木,那得跑上几十里山地才寻得几棵,哪能像今日这般轻松。”
监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满山的郁郁葱葱,不禁感慨道:
“你还别说,连州这破地方虽人口少了些,但还挺山清水绿。”
与此同时,夏侯桀正在营房内与副将张鲁商议上奏朝廷之事。
张鲁研墨提笔,笔下如劲风,挥挥洒洒,转瞬千字即成。
放下狼毫笔,张鲁面露满意之色,转身对着正在饮茶的夏侯桀道:
“上奏朝廷的文书,末将已书写完成,还请将军过目。”
夏侯桀放下茶盏,接过文书,目光扫过那墨迹未干的字句。
文中洋洋洒洒千余字,将战事略作润滑,比如于伏牛山大败赵思远手下大将孙卫阳,斩敌十万余,俘虏敌军八万,全歼敌军,敌将孙卫阳跳崖尸骨无存。
至于你说以后查到孙卫阳没死?那是因为他命不该绝,老天奈何!
接下来是平阳失守之事,城守城将领张昂昏聩无能,一将之失,罪获全军。
平阳太守刘宠鼠胆之辈,据坚城而守,未战先丧其胆,通敌而卖国,实乃国贼。
故,平阳之失,非城不坚,非兵不利,实刘宠鼠胆狗彘之辈,丧心病狂,自毁长城所致!
此等无胆匪类,无耻之徒,若不明正典刑,何以谢天下?何以励将士?伏请陛下天威,严旨缉拿刘宠,夷其三族,明正其罪,以儆效尤!”
洋洋洒洒千字之中,单骂刘宠就占了数百字,可见张鲁对这种小人的愤慨。
接下来就是一些连州之事,字里行间,整整将太平军兵力夸大数倍有余,称其为可战之兵二十余万,裹挟青壮百万余,实乃朝廷大患。
幸得夏侯将军,指挥若定,料敌于千里,已将太平军余孽困于连州城内,然战事艰难,连州城高墙宽,攻克敌军还需些时日,望朝廷调拨粮草,平连州战事。
剩下的,就是些恭维陛下的废话,洋洋洒洒也有百余字。
夏侯桀面露笑容,眉头舒展,他放下文书笑道:“此文不错,待墨迹干透,快马加鞭送于京城,呈于陛下。”
张鲁点了点头,随后思虑了片刻,又道:“将军,趁此机会不如另写一封,提一提将军升迁之事。
将军虽为皇后子侄,但统领二十余万兵马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
皇后娘娘为您谋求了这次平叛主帅之职,但将军您终究只是四品将军,虽有陛下旨意,但终究易惹的朝堂非议,统领将领也颇有不便。
何不趁此时机,再让皇后娘娘出些力气,另让夏侯老国丈多走动走动。”
夏侯桀沉吟片刻,点头说道:
“你此言有理,出征之前我与姑姑已有商议,此番出征本就是为我谋求晋升之机。”
夏侯桀负手而立,下定决心道:
“取笔来,我立即书信于大父与姑姑,让他们趁此机会运作一番。”
说到此处,夏侯桀露出一丝得色,
“我夏侯世代为官,三朝公卿,如今姑姑更为皇后,有此功劳,就是封一个二品镖骑又有何难?”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张鲁眼底闪过一抹羡慕之色,随后又为自己而喜,夏侯桀若是连升两级,自己这个副将自然也将升个一官半职。
……
三日后,青州城内。
王宝带着一众兵马,刚搬空了一家商户,又在寻找着目标。
“乌氏 丝锦”
王宝看见眼前一幕,顿时眼中一亮,当即大手一挥。
“来人,给本将搬,一匹丝绸也不留。”
“诺。”
哗啦啦,兵甲碰撞之声,惊动了锦庄内的掌柜和伙计。
一个身着绸衫、面白微胖的中年掌柜急步跑出,见门外如狼似虎的官兵正在哄抢货物,顿时慌了神,却强自镇定,上前对着马上的王宝深深一揖,陪着笑脸道:
“都督大人,不知小店何处得罪了您?咱们乌氏绸缎行,诚信买卖,一向是按时缴纳厘金的。还请将军高抬贵手,这些丝绸可是小店的命根子啊!”
王宝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嗤笑道:“本将军奉命筹饷剿匪,稽查奸细!
有人举报你这乌氏绸缎行暗中勾结连州逆贼,贩卖物资,资敌叛国!这些丝绸,都是赃物,全部充公!识相的,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起抓了,治你个通匪之罪!”
掌柜闻言脸色一变,壮着胆子反驳道:“都督大人何故如此?若是缺些银两知会一声便是,我家大人乃是正威中郎将,如此薄面,难道都督大人也不给?”
呵呵!若是往常王宝自然不愿得罪,给上几分面子。
但今日!
王宝脸上狞笑更甚:“哦?正威中郎将?好大的官威啊!本将军奉的是夏侯将军的军令,筹的是剿灭逆贼的饷银!别说你背后是个中郎将,就算是御史大夫,本将军也照查不误!”
当然他只是说说,真要是御史大夫所属,他可不敢动真格。
他马鞭一指那掌柜,厉声道:“你抬出中郎将的名头,莫非是想以势压人,阻碍军务?
看来你这绸缎行果然有问题!来人,给我仔细地搜!
看看还有没有与逆贼往来的书信、账目!将这掌柜一并拿下,严加审问,看看那位‘正威中郎将’,是否也牵扯其中!”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又狠又毒,不仅坐实了资敌罪名,还要把背后的靠山也拖下水。
周围的兵丁听得主帅如此强硬,更是有恃无恐,如狼似虎般冲进店内,翻箱倒柜,打砸抢掠,比之前更加肆无忌惮。
那掌柜听得面如土色,气的浑身发抖,但心中明白王宝如此作为,一改往日风格,必然身有依靠。
为防止王宝真的将自家大人拖下水,掌柜只好咬着牙准备出些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