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整，三辆黑色奥迪驶入星火电子厂。戴尔技术验收团队到了。
带队的是戴尔全球采购副总裁罗伯特·米勒，五十多岁，灰色西装，表情严肃。他身后跟着采购经理、两名质量工程师和一名技术专家。李默和厂长马保国在门口迎接。
“米勒先生，欢迎。”李默用英语说，“我是李默，项目负责人。这位是马厂长。”
握手，简短寒暄。米勒看了看厂区环境：“比我想象的整洁。”
“请随我来。”李默带路。
第一阶段：工厂审核
上午九点半到十一点半，审核团队分两组行动。
质量组检查文件：ISo9001证书（刚拿到三个月），质量控制流程手册，来料检验记录，生产过程控制表，成品抽检报告。所有文件都有中英文版本。
技术组巡视生产线：Smt贴片车间，波峰焊线，组装流水线，老化测试房。技术专家用放大镜检查焊点，用万用表抽测电路板。
十一点四十分，两组汇合，在会议室进行中期反馈。
质量工程师先说：“文件体系完整，符合戴尔二级供应商标准。但有一点：你们的静电防护措施需要加强，部分工位接地电阻值偏高。”
马保国记录：“今天内整改。”
技术专家接着说：“生产线设备较新，工艺控制稳定。我们抽测了二十块键盘主板，良品率98.7%，达到要求。但贴片机的抛料率偏高，建议校准吸嘴。”
“下午校准。”李默回答。
米勒一直没说话，翻看着手里的检查表。最后他抬头：“到目前为止，符合预期。但戴尔的要求不止于此。我们需要看到持续稳定的交付能力。”
“我们有生产计划演示。”李默打开投影仪，展示产能规划图，“如果订单确认，我们可以在一周内将键盘产线扩大到日产三千，鼠标产线扩大到日产两千。原材料储备足够三个月生产。”
“工人培训？”
“所有工人经过两周培训上岗。关键岗位有三个月经验。”
米勒点头：“下午看样品测试。”
下午一点半，样品测试区
测试区摆着三排桌子。第一排是键盘：十个样品，每个连接一台测试机，正在进行按键寿命测试（自动按压装置在不停敲击）。
第二排是鼠标：都是传统的滚球鼠标，在做移动轨迹精度测试。
第三排桌子空着，盖着防尘布。
米勒走到键盘测试区，随手按了几下。手感均匀，回弹清脆。
“键帽材质？”
“AbS加UV涂层，耐磨。”李默说，“我们测试过，连续敲击五百万次，字母不模糊。”
“比台湾供应商的测试数据好。”采购经理小声说。
鼠标测试区，技术专家正在用测试软件画圆。屏幕上的轨迹有轻微抖动。
“滚球鼠标的通病。”专家说，“灰尘积累后会更严重。”
米勒问：“你们有什么改进方案？”
李默走到第三排桌子前，掀开防尘布。
下面摆着五台电脑，每台连接一个黑色的鼠标。鼠标没有滚球，底部亮着红色光点。
“这是什么？”米勒问。
“光电鼠标。”李默说，“星火实验室的新产品。我们给戴尔看看。”
技术专家蹲下来，拿起一个鼠标翻转查看：“没有球？怎么定位？”
“光学传感器。”李默打开一台电脑，启动一个测试软件，“请看演示。”
他握住鼠标，在桌面上移动。屏幕上的光标反应极快，没有丝毫延迟。他在测试软件里画了一个圆，轨迹完美闭合，没有抖动。
“再试一次。”技术专家自己接过鼠标。他快速移动，急停，小幅度微调。光标精确跟随。
“精度多少？”专家问。
“400dpi。”李默说，“是普通滚球鼠标的两倍。最大加速度10g，移动速度超过1米\/秒也不会丢帧。”
米勒也试了试。他在桌面上快速划了几个“8”字，光标轨迹平滑。
“原理？”
李默打开一个拆解样品。鼠标内部很简单：一个光学传感器，一块主控芯片，两个微动开关，一个编码器滚轮。
“传感器每秒拍摄一千五百次桌面图像，通过算法计算移动方向和距离。”李默指着芯片，“这是我们的主控芯片，专门优化过。线性性能优异，延迟低于5毫秒。”
“功耗？”
“正常工作电流25毫安，待机1毫安。一节电池能用三个月。”
技术专家仔细看芯片型号：“是定制芯片？”
“星火实验室设计的。”李默说
米勒沉默了几秒：“成本？”
“目前小批量试产，单个成本约八美元。如果月产十万以上，可以降到六美元。”
“太高。”采购经理立刻说，“我们现在采购的滚球鼠标套装，成本不到四美元。”
“但性能不是一个级别。”李默走到另一台电脑前，“请看这个演示。”
这台电脑运行着《毁灭战士》。李默握住光电鼠标，进入游戏。他控制角色快速转身、精准瞄准、连续射击。动作流畅，准星稳定。
“换滚球鼠标试试。”他说。
技术专家接过旁边的滚球鼠标，操作同样的动作。转身有拖沓感，瞄准时准星微颤。
“游戏场景最考验鼠标性能。”李默说，“光电鼠标没有机械磨损，不会积尘，精度不会随时间下降。对于游戏玩家、图形设计师、cAd工程师，这是革命性的体验提升。”
米勒盯着屏幕看了很久。他让每个团队成员都试了一遍。
“手感确实不同。”技术专家承认，“响应更直接，微调更精准。”
“故障率测试？”米勒问。
李默递上一份报告：“实验室连续测试一万小时，无故障。按键寿命测试八百万次，滚轮寿命测试一百万圈。环境测试通过高温、高湿、灰尘、跌落。”
米勒翻看报告，数据详实，有图表有照片。
“你们想把这个卖给戴尔？”他问。
“我们建议戴尔的高端产品线采用。”李默说，“比如xpS系列，或者游戏专用机型。光电鼠标可以作为差异化卖点，提升产品附加值。”
“市场接受度未知。”
“所以我们需要戴尔这样的领导品牌来推动。”李默很直接，“如果戴尔采用，其他厂商会跟进。市场教育会快很多。”
采购经理摇头：“但成本高出一倍，消费者不一定愿意买单。”
“那就让他们体验。”李默说，“我们建议，戴尔可以在高端机型中附赠光电鼠标试用，或者作为可选升级配件。用户用过之后，就不会想换回滚球鼠标。”
会议室安静下来，戴尔团队在思考。
米勒最后说：“我们需要样品，回去做更多测试。也需要成本分析报告，评估对整机价格的影响。”
“样品已经准备好。”李默指向墙角，五个包装好的盒子，“每个盒子有五个鼠标，附带测试软件和驱动光盘。”
“还有一件事。”米勒看着李默，“这项技术，你们申请专利了吗？”
“全球专利正在申请中，包括美国、欧洲、日本。”李默回答，“核心算法和芯片设计都有保护。”
米勒点头，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一个问题。
下午四点，审核结束。戴尔团队带着数据、样品和报告离开。
送走车队后，马保国问李默：“你觉得有戏吗？”
“米勒心动了。”李默说，“他最后问专利，说明他在认真考虑。但戴尔决策慢，至少需要两个月。”
“那我们还继续准备键盘订单吗？”
“当然。光电鼠标是增量，键盘是基本盘。两手都要抓。”
回到办公室，李默给凌云打电话汇报。
电话那头，凌云听完整个流程：“做得很好。接下来等戴尔反馈。同时，准备第二套方案。如果戴尔不要，我们就自己用。星光电脑第一批产品，全系标配光电鼠标。”
“那成本……”
“成本高，就卖贵点。”凌云说，“总要有人先吃螃蟹。既然戴尔犹豫，我们就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