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曼谷廊曼机场。
下午三点，湿热空气扑面而来。凌云穿着浅灰色西装，赵虎跟在身后半步，提着公文箱。
出口处有人举牌子：接凌云先生。
是个三十多岁的泰国男人，穿着政府制服。
“凌先生，我是曼谷市政府的差猜。市长派我来接您。”
“谢谢。”凌云说。
差猜带他们走VIp通道，避开人群。外面停着黑色丰田轿车，挂着政府牌照。
上车，驶向市区。
赵虎看着窗外。摩托车很多，街道拥挤，广告牌上泰文和英文混杂。
“凌总，苏菲亚小姐已经将投资计划书发给市政府。”差猜用英语说，“市长很感兴趣，今天专门安排时间和您会谈。”
“市长下午几点有空？”
“四点。直接去市政厅。”
“好。”
车到市政厅。白色建筑，有警卫。
差猜带他们进去，上楼，到会客室。
“请稍等，市长马上来。”
会客室有空调，凉快。墙上挂着国王画像。
赵虎站在凌云身后，目光扫过房间。
门开，几个人进来。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深色西装。
“凌先生，欢迎来到曼谷。我是市长阿南。”
握手。阿南会说英语，带泰国口音。
“市长先生，感谢您抽时间。”凌云说。
“不客气。你们的投资计划书我看过了，很有意思。”阿南坐下，秘书端来茶。
“我们计划在曼谷建设一个大型数字城。”凌云开门见山，“集电脑销售、软件开发、技术培训、创业孵化于一体。目标是成为东南亚的硅谷。”
“规模呢？”
“总投资五亿美元，分三期。第一期投资一亿五千万，建设主体商场和办公区。第二期两亿，扩建配套设施和住宅区。第三期一亿五千万，建设研发中心。”
阿南认真听着。
“选址在哪里？”
“初步看中拉差达地区。那里交通便利，靠近大学，有发展潜力。”
“就业机会？”
“第一期建成后，预计直接就业三千人，间接就业一万人。三期全部完成后，总就业预计五万人。”
数字很大。阿南眼神动了动。
“税收方面？”
“前三年免税，后两年减半。这是国际通行的投资优惠。”
“你们有什么优势？”
“我们在中国有成熟的电子产品生产线，在美国有技术团队。”凌云说，“我们可以引进最新的电脑技术，培训本地人才。同时，数字城可以带动曼谷的科技产业升级。”
阿南思考了一会儿。
“我需要看到更详细的规划。”
“已经准备好了。”凌云示意赵虎。
赵虎打开公文箱，取出三份文件，递给阿南。
一份是建筑设计图，一份是经济效益分析，一份是合作条款。
阿南翻开看。设计图很专业，经济效益分析数据详实。
“为什么选择曼谷？”他问。
“曼谷是东南亚的经济中心，人口多，市场大。而且泰国政府稳定，投资环境好。”
这话让阿南笑了。
“你很会说话。”
“我只是说实话。”
阿南合上文件。
“原则上我同意。但需要议会通过。”
“我们可以先签投资意向书。具体细节后续再谈。”
“可以。”
秘书拿来意向书。泰文和英文双语。
凌云仔细看条款。投资金额、用地、优惠政策、时间表……都列清楚了。
“没问题。”他签字。
阿南也签字。
握手。闪光灯亮起。几个记者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拍照。
“市长先生，这是？”凌云问。
“安排了媒体采访。”阿南说，“这么大的投资项目，需要宣传。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他们走到市政厅新闻发布厅。已经有十几家媒体在等。
阿南先发言，用泰语。凌云听不懂，但听到“五亿美元投资”、“数字城”、“就业机会”这些词。
然后请凌云发言。
他用英语。
“感谢曼谷市政府的支持。我们相信，数字城将成为泰国科技产业的里程碑。我们将引进最先进的技术，培养本地人才，推动泰国数字经济发展。”
记者提问。
“凌先生，为什么选择泰国而不是新加坡？”
“泰国市场更大，成本更低，而且有很好的政策支持。”
“投资风险呢？”
“任何投资都有风险。但我们做了充分调研，相信泰国的发展潜力。”
“计划什么时候动工？”
“如果一切顺利，今年六月。”
采访持续了二十分钟。
结束后，阿南送凌云到门口。
“今晚泰国电视台会报道。”他说，“这会是个很好的开始。”
“谢谢市长。”
“具体对接，我让差猜负责。他会协助你们办理各种手续。”
“好。”
回到车上，赵虎说：“刚才有记者拍了我们上车。”
“正常。”凌云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车开到酒店。曼谷东方酒店，湄南河边。
入住后，凌云给苏菲亚打电话。
“意向书签了。”
“太好了。泰国那边反应如何？”
“很积极。市长亲自出面，媒体也报道了。”
“需要我过去吗？”
“不用。你继续盯美国那边。微软有什么新动作？”
“他们最近在接触我们的几个核心工程师，想挖人。”
“加薪，给期权，留住他们。”
“明白。”
挂了电话，赵虎在检查房间。
“凌总，阳台对面有栋楼，可能用望远镜能看到房间。”
“拉上窗帘。”
“是。”
晚上七点，打开电视。泰国电视台正在播新闻。
画面是市政厅签字仪式，阿南和凌云握手。然后是采访片段。
新闻主播用泰语介绍：“美国投资者计划在曼谷投资五亿美元建设数字城，预计创造五万个就业岗位……”
赵虎看着电视：“他们很重视。”
“当然。五亿美元投资，在泰国是笔大钱。”凌云说，“而且正好迎合他们想发展科技产业的想法。”
“但我们真的要建数字城吗？”
“建。”凌云说，“第一期会建。这是个很好的掩护。”
“掩护？”
“我们在泰国会有大量资金流动。如果只是金融操作，会被怀疑。但如果有实体投资，就名正言顺。”
赵虎明白了。
“所以数字城是幌子？”
“不完全是。”凌云说，“它本身也能赚钱。但更重要的是，它让我们的资金进出有了正当理由。”
电视新闻结束。
凌云打开笔记本电脑，查看泰国股市和汇市数据。
泰铢对美元，25.9：1。比昨天微跌。
股市指数，保持平稳。
但底下有暗流。
他给新加坡公司发邮件：开始建立泰铢空头仓位，分批进行。
然后给李子余发传真：在泰国开立证券账户，准备操作。
做完这些，他走到阳台。
曼谷夜景，灯火璀璨。湄南河上有游船，音乐声隐约传来。
这是个繁华的城市，也是个脆弱的城市。
外债高企，房地产泡沫，汇率虚高。
风暴来临前，总是最平静的。
赵虎站在他身后。
“凌总，明天什么安排？”
“见几个银行的人。然后去马来西亚。”
“需要我准备什么？”
“换些泰铢现金。另外，查查曼谷有几家国际银行。”
“是。”
凌云躺下，闭上眼睛。
数字城签约的消息，明天应该会传到香港、新加坡。
这会增加他的信誉。
有了信誉，融资会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