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灵司总部,与其说是一座建筑,不如说是一个依附于现实空间缝隙中的独立半位面。
林辰带着苏晴和王胖,通过阳间总负责人权限激活的传送阵,抵达了这里。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阴森殿宇,而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脚下是光滑如镜、倒映着星辰的黑色地面,四周悬浮着无数大小不一、散发着各色光芒的光球,每个光球都代表着一个独立的信息处理终端或资源库。远处,隐约可见一些穿着类似古代官服或现代制服的身影在光影中穿梭,悄无声息,秩序井然。
一种宏大、冰冷、高效运转的氛围笼罩着这里。
一名面无表情、身着黑色劲装的引路使者无声地出现,对林辰微微躬身:“总负责人阁下,钟馗大人在‘星枢殿’等候。”他的声音如同电子合成,不带丝毫感情。
跟随引路使者,三人来到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星光脉络交织而成的球形空间中央。这里没有任何实体座椅,只有流动的数据光带和若隐若现的符文。
一道威严的虚拟影像在光流中凝聚成形。他身着玄色官袍,面容古朴,虬髯如戟,双目开阖间似有电光闪过,正是代号“钟馗”的渡灵司高层。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林辰身上,微微颔首:“不错,‘无垢魂体’已初步稳固,不负所望。”随即,他又看向苏晴和王胖,“纯阳血脉已然觉醒,清虚道统亦得传承,你们这个团队,确实有应对危机的潜力。”
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你们的信息我收到了。”钟馗的虚拟影像一挥手,四周流动的数据光带迅速组合,呈现出一幅极其复杂、不断变化的星图,其中一片区域被标记为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这里,就是‘忘川河畔’的宏观坐标,位于阴阳交界的最深处,是法则混乱、秩序薄弱之地。”
“而‘九幽之门’,”星图放大,聚焦在那片黑暗的核心,一扇巨大无比、缠绕着无数闪烁着暗淡符文的锁链的石门虚影浮现出来,“就矗立在忘川的尽头。门的背后,封印着‘虚无’。”
随着他的话语,那石门虚影微微震动,门缝中似乎有粘稠的、无法用颜色形容的黑暗在蠕动,仅仅是影像,就带来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压抑感。
“夜罗的‘噬魂魔种’如同一个钥匙孔,他的行动虽然失败,但魔种与‘虚无’的共鸣已经加剧了封印的松动。百日之内,至阴之气最盛之时,门扉必将洞开。”钟馗的声音沉重无比,“届时,‘虚无’渗出,阴阳两界所有存在,都将被其同化、吞噬,归于永恒的寂灭。”
苏晴忍不住问道:“难道阴司就没有其他办法加固封印吗?”
钟馗摇了摇头:“‘九幽之门’及其封印,源自上古,其构建的规则层级远超现今阴司所能完全理解和掌控。我们所能做的,更多是监视和维护。如今封印从内部被‘虚无’本身的力量侵蚀松动,常规手段已难以奏效。除非……”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除非能进入‘忘川河畔’,抵达‘九幽之门’前,以特定的、蕴含极致‘生’之规则与‘秩序’之力的物品或仪式,从外部进行补充和加固。”
林辰心中一动,接口道:“比如……‘彼岸花心’、‘孟婆泪’、‘判官笔毫’?”
钟馗的虚拟影像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情绪波动——一丝惊讶:“你竟然知道这三样圣物?”他深深地看了林辰一眼,“看来,你们清虚观的传承,比我想象的还要古老。不错,据最古老的卷宗零星记载,这三样圣物分别蕴含‘生死桥接’、‘至情铭刻’、‘规则裁定’之力,若运用得当,确实是理论上加固‘九幽之门’封印的最佳材料之一。”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着警告的意味:“但是,林辰,你要明白!‘忘川河畔’是渡灵司划定的最高禁忌区域,并非因为它遥远或危险,而是因为那里的法则极其混乱且排外!活人踏入,一身阳气如同暗夜明灯,会吸引无数迷失的远古凶魂、诡异的存在,甚至可能引动法则风暴,十死无生!”
“而获取这三样圣物的过程,更是难如登天!彼岸花海有惑心迷魂之力,孟婆所在乃轮回重地,判官执掌阴阳律法,岂容轻易接近?每一步,都是对心性、实力和运气的终极考验!古往今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踏入其中,最终都杳无音信!”
星枢殿内的气氛,因钟馗的话语而变得无比凝重。王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苏晴也抿紧了嘴唇。
钟馗的虚拟影像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林辰,一字一句地问道:“林辰,告诉我。你是否愿意,为了一个或许只是传说的、渺茫的,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复活’希望,就赌上你,以及你身边这些伙伴的性命,去闯这九死一生的绝地?”
他的问题,尖锐而直接,剥开了一切伪装,直指核心。
“更何况,”钟馗的声音如同重锤,敲打在林辰的心上,“阳间的危机,并未完全解除。夜罗虽败,蚀魂会余孽未清,‘寂灭’的阴影或许还有其他投射。你身为阳间总负责人,守护阳间秩序,同样是你的职责!”
是执着于挽回过去的同伴,还是着眼于守护现在的世界与身边的人?
这个抉择,被钟馗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
面对钟馗锐利如刀的目光和沉重如山的问题,林辰尚未回答,站在他身旁的苏晴,却突然上前一步,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在星枢殿中响起:
“钟馗先生,您的问题,或许应该由我们整个团队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