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的金属门还没完全闭合,一阵狂风似的脚步声就撞了进来。千劫的黑发上还沾着训练场的沙尘,红色瞳孔里燃着未熄的战意,视线精准锁定墙边的栀,声音像淬了火的铁块:“栀,来打一架。”
伊甸刚将竖琴放进琴盒,闻言动作一顿。她见过千劫实战时的模样,那股不顾章法的狠劲连审判级崩坏兽都要退避三分,而栀看上去分明还带着少年人的清瘦,只是此刻猫尾微微绷紧,耳尖动了动。
“我在带伊甸训练。”栀侧身挡在训练靶机残骸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刚才被音波震麻的虎口。
“让她看着。”千劫活动着指节,指骨发出一连串脆响,“上次你只用了三成力道,当我看不出来?”他目光扫过伊甸,算不上敌意,更像在宣告领地的猛兽,“今天不打个尽兴,别想碰控制台。”
栀忽然低笑一声,猫尾尖勾了勾地板上的碎石:“训练场在地下三层,去吗?”
“现在就去。”
千劫转身时带起的气流掀动了伊甸的裙角,她看向栀,发现对方正在解训练服领口的扣子,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血管。“需要帮忙吗?”伊甸下意识问。
“不用。”栀扯松袖口,露出小臂上几道浅色的旧疤,“看好了,说不定对你的音波节奏有新启发。”
地下三层的训练场是逐火之蛾最坚固的区域,合金墙壁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凹痕。
慧不知何时出现在看台,手里还拿着记录板,看见栀和千劫走进来,推了推眼镜:“要开启防护屏障吗?”
“不用。”栀和千劫异口同声,随即对视一眼,空气里仿佛有火星炸开。
千劫率先发难。他的拳头带着撕裂气流的锐响直逼栀的面门,动作里没有任何试探。
栀不闪不避,左臂格开拳风的瞬间,右拳擦着千劫的肋下滑过——这是个标准的卸力动作,却在即将击中时收了半分力道。
“又来这套!”千劫怒吼着变招,手肘反向砸向栀的后颈。栀借着前冲的惯性矮身,猫尾在地面一撑,整个人像片叶子般旋身避开,同时膝盖顶向千劫的腰侧。
这次千劫没躲,硬生生受了这一下,闷哼声里竟带着笑意:“这才像样!”
看台上的伊甸渐渐握紧了琴盒的提手。千劫的攻击像毫无规律的暴雨,每一拳都恨不得砸碎眼前的一切;而栀的动作却像流动的水,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致命处,反击时精准得像用仪器测算过,拳头落在千劫身上时总带着微妙的缓冲。
“栀在控制力道。”慧忽然开口,记录板上的笔尖顿了顿,“她的拳速比上次快了0.3秒,但击中时的冲力衰减了15%。”
伊甸看向场中,发现栀的呼吸始终平稳,而千劫的额角已经渗出汗水。当千劫的扫堂腿袭来时,栀借着旋身的动作让膝盖在地面擦过,留下道浅白色的痕迹,避开的同时,拳头轻轻落在千劫的膝盖弯——那是人体最容易失衡的地方,却没带任何杀伤力。
“别让着我!”千劫的怒吼震得看台微微发颤,他猛地矮身抱住栀的腰,想将人狠狠掼在地上。
栀却顺着他的力道向后仰倒,同时手肘在他脊背上轻轻一磕。千劫的动作瞬间僵住,那是神经反应最敏感的节点,既不会受伤,又能让动作迟滞半秒。
这样的缠斗持续了四个小时。训练场的灯光从冷白变成昏黄,又在自动调节下恢复明亮。
千劫的拳头越来越沉,呼吸像破旧的风箱,而栀的额发早已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露出的脖颈泛着健康的潮红。
最后一拳落在栀的左肩时,千劫突然停了手。他的拳头离栀的锁骨只有寸许,指缝间能看见对方渗出血珠的伤口——那是刚才被他袖口的金属扣蹭破的。
“不打了。”千劫收回手,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你到底留了多少力气?”
栀活动着发麻的肩膀,猫尾有气无力地垂着:“足够打赢你。”
“放屁。”千劫笑了,笑声里带着难得的挫败,“你每拳都落在我快撑不住的地方,却偏偏不打碎它。”他抹了把脸,汗水混着灰尘在下巴上冲出两道痕迹,“下次……下次别让了。”
栀没回答,只是抬手按了按左肩的伤口,血珠很快浸透了训练服。
看台上的慧收起记录板:“需要医疗支援吗?”
“不用。”栀转身走向出口,经过看台时对伊甸眨了眨眼,“刚才那几下的节奏,记下了?”
伊甸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口,忽然想起栀说过的“把弱点活成武器”。或许栀的“弱点”,就是这总能恰到好处的温柔。
栀没回指挥室,而是绕去了梅比乌斯的实验室。金属门感应到她的权限自动滑开,浓郁的消毒水味里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梅比乌斯正趴在培养皿前记录数据,尾巴尖卷着支钢笔:“哟,小猫咪终于舍得从训练场出来了?”
“抑制剂。”栀径直走向冷藏柜,那里整齐地码着一排蓝色药剂。
“又和千劫打架了?”梅比乌斯转过身,猩红的瞳孔扫过她渗血的肩膀,“你的细胞衰减速度比上周快了0.7%,再这么折腾,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哦。”
栀没说话,取出一支抑制剂,利落的扯掉包装。针尖刺破皮肤时她皱了皱眉,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蔓延开,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
这是梅比乌斯最新的配方,能暂时延缓细胞的衰老,代价是每次注射后会有半小时的虚弱期。
“下次让千劫下手轻点。”梅比乌斯晃了晃尾巴,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或者,干脆把他打趴下。”
栀将空针管扔进回收箱,肩膀的伤口在药剂作用下开始发痒——那是细胞在修复的征兆。
“他需要发泄。”她轻声说,猫尾圈住自己的手腕,“基地里能让他尽兴的人不多。”
“包括你这个十六岁的小家伙?”梅比乌斯嗤笑一声,“真是群奇怪的家伙。”
栀没反驳,转身走向门口。经过培养皿时,看见里面漂浮着半透明的组织样本,标签上写着她的编号。
“下周记得来复查。”梅比乌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别死在战场上,我还没研究够你的尾巴。”
栀拉开门,午后的阳光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猫尾,那里的毛发还带着训练场的灰尘。
通道尽头传来伊甸的竖琴声,旋律比上午训练时多了几分急促的转折,像极了刚才和千劫对拳时的节奏。
栀笑了笑,加快了脚步。肩膀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抑制剂带来的冰凉感正顺着血液流遍全身,让她想起千劫最后停在半空的拳头,想起慧记录数据时认真的侧脸,想起伊甸琴盒上反射的阳光。
这些大概就是,她必须用尽全力守护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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