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顾渊的书房内,气氛凝重。
几位心腹幕僚对顾九歌提出的“暖厩增盐”之法进行了激烈讨论。最终结论是:方法虽需因地制宜,细节待完善,但思路极其珍贵,堪称另辟蹊径,解了燃眉之急!
顾渊心中震动难以言表。他没想到,这个被他忽视多年的女儿,竟有如此见识。
“父亲。”
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顾渊抬头,只见顾九歌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由丫鬟扶着,正站在门口。她脸色依旧苍白,身形纤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那双眼睛,却沉静得像雨后的深潭。
“歌儿?你怎么来了?快进来。”顾渊的语气,是自己都未察觉的缓和。他挥手让幕僚们先退下。
顾九歌缓步走入,微微一礼:“女儿听闻父亲下朝后神色不豫,心中挂念。又想起前几日翻阅母亲留下的杂书,偶见一调理心绪的安神茶方,便斗胆煮了一盏送来,望父亲莫要过于劳神。”
她手中捧着一盏青瓷茶杯,茶汤清亮,氤氲着淡淡的药草香气。
顾渊看着她,心头一暖。他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味道清苦中带着回甘,一股暖流滑入胃中,连日来的焦躁似乎真的被抚平了些许。
“你有心了。”顾渊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探究,“你前几日……在院中与丫鬟所言,关于马政之事,是从你母亲遗物中所学?”
顾九歌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掩去眸底深处的平静无波。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追忆与感伤:“是。母亲去后,女儿无所依傍,唯有那些书籍相伴。闲来无事,便胡乱翻看,只当是……寄托思念。不曾想,还能对父亲有些许用处。”
她将一切推给已故的生母和那些“杂书”,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顾渊闻言,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愧疚。是啊,她生母早逝,自己又对她疏于关心,她在这府中,怕是过得并不如意。
“有用,大有用处!”顾渊肯定道,他看着顾九歌,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儿身上有种宠辱不惊的沉稳气度,“歌儿,你平日……还看了些什么书?”
“回父亲,女儿愚钝,不过是些医理杂记、风物志异,登不得大雅之堂。”顾九歌谦逊地回答,随即,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女儿前日翻看一本前朝笔记,其中提及一种名为‘石炭’之物,燃烧耐久,热量远胜木柴,若用于边关将士取暖,或比寻常柴薪更佳。只是……书中说此物燃烧时有毒烟,需妥善处理,女儿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偶有所得,便说与父亲一听。”
石炭!
顾渊瞳孔微缩!朝廷不是没考虑过石炭,但正是因为其毒烟问题难以解决,才一直搁置。她竟然连这个都知道?甚至还提到了“妥善处理”?
这真的是“胡乱翻看”就能有的见识吗?
顾渊看着顾九歌那张纯净又带着病弱的脸,将心底最后一丝疑虑也压了下去。或许,她真的只是天赋异禀,过目不忘,且心思灵透。
“歌儿,”顾渊的语气更加温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倚重,“你身子不好,莫要太过劳神。不过,若平日读书有所得,无论大小,都可来与为父说说。”
“是,父亲。”顾九歌乖巧应下,随即轻轻咳嗽了两声,脸上倦色更浓。
顾渊见状,立刻道:“你病体未愈,快回去歇着吧。需要什么药材、用度,直接去库房支取,不必再通过中馈禀报林氏了。”
这便是给了她直接动用资源的特权!意味着她在一定程度上,跳出了林姨娘的管制。
“谢父亲关怀。”顾九歌再次行礼,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退出了书房。
她离开后,顾渊独自坐在书房内,看着那盏安神茶,目光深邃。
这个女儿,似乎是一块被尘埃掩盖的美玉。如今尘埃稍去,已见温润光华。
---
顾九歌回到听雪院,屏退了丫鬟。
【叮!任务‘获得父亲顾渊的赞赏’已完成。奖励结算:气运值50点,初级医术精通。】
【检测到宿主在府内话语权提升,生存环境改善。隐藏支线‘初步立足’完成。奖励:气运值20点。】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顾九歌感受着体内又凝实了一分的本源之力,以及脑海中那些粗浅的医术知识被迅速理解、吸收、甚至开始自我推演进化。
她走到窗边,看着院中那株半枯的梅树。刚才对顾渊提及“石炭”,是她埋下的另一颗种子。她不急,种子总会发芽。
“银珠。”她轻声唤道。
“大小姐有何吩咐?”银珠如今对她敬畏有加。
“去库房,取这几样药材来。”顾九歌报出几个药名,都是些温和滋补之物,但若按特定比例和手法处理,其效果将远超寻常。她要开始着手,更快地改善这具身体的资质了。
“另外,”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去打听一下,府里负责采买的管事,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银珠一愣,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应下:“是,大小姐。”
顾九歌的目光透过窗棂,仿佛看到了府外更广阔的世界。
借势,并非依赖。
而是将他人之力,化为己用,撬动更大的格局。
父亲的“欣赏”是势。
府外的资源,亦是势。
下一步,该是将这府内的微澜,引向府外的江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