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旨意是在一个清晨抵达镇国公府的。
没有预想中的斥责与问罪,反而是嘉奖顾渊“心系边关,忠勇可嘉”,并擢升其暂领兵部右侍郎一职,协同彻查军需案,同时全力配合靖安侯,调度一切资源,援救落鹰涧的镇北军残部。
这道旨意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原本死气沉沉的国公府上空。
顾渊跪接圣旨时,手都在微微颤抖。送走天使,他回到书房,第一件事便是沉声吩咐心腹长随:“去,请大小姐过来。”
林姨娘和顾九怜在锦瑟院听到消息,先是难以置信的狂喜,随即便是更深的惶恐与嫉妒。
“父亲……父亲他竟然升官了?”顾九怜喃喃道,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是因为……她吗?”
林姨娘指甲深深掐进肉里,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傻孩子,这是好事!你父亲地位稳固,我们才能更好!瑾瑜呢?快去把少爷叫来,让他这些日子多去书房向他父亲请教学问!这才是正经道理!”
听雪院内。
顾九歌对这道圣旨毫不意外。她平静地听完顾渊带着探究与感激的询问,依旧将功劳推给“亡母遗泽”与“偶然所得”。
“父亲,当务之急是救援镇北军,以及……揪出军中的蛀虫。”她语气淡然,却字字千钧,“那份地图路径险峻,需派遣最精锐、最忠诚且熟悉水性的死士执行。至于查案,”她顿了顿,意有所指,“或许可以从一些看似与兵部无关,却资金往来异常的人身上入手。”
顾渊目光一凝,深深看了她一眼。“为父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朝廷机器围绕着落鹰涧救援运转起来。而顾渊在新职位上,也雷厉风行地开始了对军需案的暗中调查。
与此同时,顾九歌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这道关乎数万边军性命、乃至国运转折的计策被采纳并实施,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精纯的能量,正源源不断地透过某种无形的渠道,汇入她的身体。
这并非这个世界的天地灵气,而更像是一种……源自万物众生感念的“功德之力”,或者说,是系统所说的“气运”的实质化。
她体内那丝沉寂的本源神力,如同久旱逢甘霖,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凝实。虽然相对于她全盛时期依旧微不足道,但已不再是发丝般细微,而是变成了一股清晰可辨的暖流,在她经脉中缓缓运转,潜移默化地淬炼着这具肉身,滋养着她受损的神魂。
更让她心神微动的是,在这股暖流壮大到某个临界点时,她神魂深处,那枚代表着与七七灵魂契约的、一直黯淡无光的古老符文,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仿佛一颗被尘埃覆盖的星辰,短暂地擦亮了一瞬。
虽然依旧无法感知到七七的具体位置和状态,但这闪烁本身,就是一个无比明确的信号——她恢复的力量,确实能通过这契约,传递给远在不知何方的七七,为它重聚神魂、恢复力量提供最根本的支撑。
九尾的重生,需要的能量是浩瀚的。 每恢复一尾,可能都需要海量的功德气运,或是某个小世界本源级别的天材地宝。
顾九歌缓缓握紧手掌,感受着体内那丝切实增长的力量,以及契约符文传来的微弱反馈。
路,已经找到。
接下来,便是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无论是为了回归九天,还是为了找回那只与她相依为命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