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街的喧嚣被远远甩在身后,顾九歌和小老鼠沿着来时的曲折巷道快速返回。小老鼠紧紧攥着那枚金币,既兴奋又紧张,不时警惕地回头张望,生怕有人跟踪。一枚金币在下城区足以引发血案。
顾九歌则显得平静许多,但她同样保持着高度警觉。她一手紧紧握着那块灰扑扑的“元素之心(土)”,另一手揣着那块暗沉金属片。世界种子传来的共鸣感持续不断,尤其是接触到元素之心后,那种渴望与欢欣更加明显,仿佛久旱逢甘霖。
两人安全地回到了那个半塌的废弃窝棚。小老鼠立刻搬来几块破烂木板,将入口堵得更严实些,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那枚金币,在从缝隙透进来的微光下反复摩挲,脸上洋溢着不真实的幸福光彩。
“一枚金币……够我吃好久好久的白面包和肉汤了……”他喃喃自语。
顾九歌没有打扰他,她在角落坐下,将两件东西放在身前。她没有急于尝试吸收或激发它们,而是先闭目调息,恢复因刚才精神高度集中和短暂行走而消耗的体力,同时仔细回忆系统提供的关于“元素之心”和那未知金属片的信息碎片。
元素之心,据系统描述,是某种元素法则高度凝聚的纯净结晶,通常只在元素极度活跃或特定的秘境中诞生,极其罕见。其能量庞大而内敛,处于未觉醒状态时,外表平凡,能量不显,但一旦找到正确方法引导,便能释放出惊人的力量,对相应属性的修炼或魔法构建有极大裨益。这块土元素之心,若能成功吸收,对她稳固根基、强化这具脆弱的肉身将有难以估量的好处。
而那块能吞噬神力的暗沉金属片,系统数据库里却没有直接匹配的信息,只提示其材质特殊,蕴含未知法则,需谨慎探查。
必须先恢复一些力量,才能进行下一步。
顾九歌睁开眼,看向仍沉浸在兴奋中的小老鼠,开口道:“小老鼠,这枚金币你收好,暂时不要动用,以免惹祸上身。”
小老鼠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金币藏进衣服最内层的破口袋里。
“现在,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顾九歌继续道,“用我们剩下的钱,去尽可能买一些食物回来,要能存放久一点的,比如黑面包,再打一袋干净的水。另外……”她沉吟了一下,“如果看到有卖最普通的、关于魔法基础常识的书籍,或者类似《大陆通史》、《矿物图鉴》这种杂书,哪怕是最破旧的,也尽量买回来。”
她需要系统地了解这个世界,不能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书籍是获取信息最稳妥的途径之一。
小老鼠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买那些“没用”的书,但还是用力点头:“好!我知道哪里能买到便宜又顶饿的黑面包!书……我去那些收破烂的地方看看,有时候能淘到!”
他接过顾九歌递给他的几枚银币(从兰斯给的金币中兑换出来的),像只真正的老鼠一样,灵活地钻出了窝棚。
窝棚内重归寂静。
顾九歌拿起那块元素之心,触手温润,并无石材的冰凉感。她尝试像吸收魔晶核那样,引导微薄的神力探入。
然而,神力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而厚重的墙壁,被牢牢隔绝在外,根本无法渗透分毫。元素之心依旧沉寂,毫无反应。
果然,未觉醒的状态下,常规方法无法汲取其能量。
她放下元素之心,又拿起那块暗沉金属片。这次,她更加小心,只分出一缕比发丝还细的神力,缓缓靠近。
熟悉的吞噬感再次传来,那缕神力瞬间被吞没。金属片依旧毫无变化。
顾九歌微微蹙眉。这东西像个无底洞,只进不出。目前看来,除了能让世界种子产生共鸣,似乎并无实际用处,反而会消耗她宝贵的神力。
她将两件物品并排放在一起,陷入沉思。世界种子同时对它们产生感应,它们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或者,它们都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激活”?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窝棚外传来熟悉的窸窣声,小老鼠回来了。
他怀里抱着好几个用油纸包好的、沉甸甸的黑面包,腰间挂着一个装满清水的新皮袋,腋下还夹着两本看起来破旧不堪、封面模糊的厚书。
“吃的和水买来了!”小老鼠将东西放下,兴奋地拍了拍那两本书,“书也找到了!一本是《艾瑞兰德风物志》,缺了好多页;另一本是……呃,《基础冥想法门(学徒版)》,看起来都快散架了,那个老书贩子说是什么法师塔流出来的废品,只要五个铜板!”
顾九歌眼神微亮。《基础冥想法门》?这正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东西!她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能量运用方式。
她接过两本书,先翻开那本《基础冥想法门》。书页泛黄发脆,字迹也有些模糊,但主要内容还算完整。里面图文并茂地介绍了如何感知空气中的魔法元素,如何通过特定的精神韵律引导元素入体,淬炼精神,积攒魔力。方法看起来简单直接,但其中涉及的精神力精细操控,对初学者而言绝非易事。
她又翻了翻《艾瑞兰德风物志》,里面零散地记载了一些地理、种族、历史传说和奇闻异事,虽然残缺,但也提供了不少背景信息。
“做得很好。”顾九歌赞许地对小老鼠点点头,将食物和水妥善放好。那本《基础冥想法门》则被她小心地放在身边。
她拿起一个黑面包,慢慢吃着,同时心神沉入脑海。
【系统,扫描分析《基础冥想法门(学徒版)》,推演其能量运行原理,并与宿主现有神力体系进行比对、优化。】
【指令收到。开始扫描分析……消耗气运值10点。】
【分析中……】
【推演完成。已根据宿主神魂特性及本源神力属性,对原冥想法进行优化调整。新冥想法命名为《溯源观想法》(初级)。此法可更高效牵引此界活跃元素能量,经本源神力过滤转化后,用于强化神魂,滋养肉身,并微量提升神力恢复速度。】
一股信息流涌入顾九歌的意识,正是优化后的《溯源观想法》。其核心在于以她的神魂为本,以本源神力为引,如同建立一个小型的能量转化核心,主动汲取外界元素,而非被动适应原有的冥想模式。
效率更高,也更适合她。
没有犹豫,顾九歌几口吃完面包,喝了些水,便按照《溯源观想法》的指引,盘膝坐好,闭上双眼,尝试第一次修炼。
她放空思绪,精神高度集中,感应着周围活跃而混乱的魔法元素。火元素的躁动,水元素的流动,土元素的厚重,风元素的轻灵……各种元素如同色彩斑斓的光点,充斥在空气之中。
随后,她引导着体内那丝微弱的神力,在神魂外围构筑成一个极其简易却蕴含着玄奥意味的循环。这个循环一成,仿佛一个微型的漩涡,开始产生一股微弱的吸力。
周围那些躁动的元素光点,受到这股与寻常魔力截然不同、带着一丝至高气息的吸力影响,开始缓慢地、试探性地向着她汇聚而来。
当第一缕火元素接触到神力循环的瞬间,顾九歌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灼热和排斥!但这一次,她早有准备。《溯源观想法》运转,神力循环如同一个精密的滤网和熔炉,强行将那股杂乱的火元素剥离、碾碎、淬炼!
过程依旧带来经脉的微微刺痛,但远比直接吸收魔晶核碎片要温和、可控得多。一丝丝被提纯后的无属性能量,融入神力循环,一部分被神魂吸收,让她精神为之一振;另一部分则随着神力流转,缓缓浸润着干涸的经脉和虚弱的身体。
效率虽然依旧缓慢,但胜在持续、稳定,而且源头是几乎无穷无尽的天地元素!
时间一点点过去。窝棚内,只有小老鼠小心翼翼啃食面包的声音,和顾九歌均匀而深长的呼吸声。
她苍白的脸色,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恢复着一丝极淡的血色。体内那丝神力,也在这种持续的、细微的补充中,缓缓地、坚定地壮大着。
不知过了多久,当顾九歌从第一次深度修炼中缓缓苏醒时,外面那永恒暗红色的“天空”似乎更加深沉了。
她睁开眼,眸中一丝清光闪过,旋即内敛。虽然距离恢复力量还遥遥无期,但她终于在这个陌生的魔法世界,找到了第一条可行的修炼之路。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块元素之心和暗沉金属片上。
或许,当神力恢复到一定程度,就能揭开它们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