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炭去毒法呈上去不过五日,宫里的赏赐便流水似的抬进了镇国公府。
领头的大太监满面红光,嗓音尖细却透着十足的热络:“国公爷,陛下看了您的折子,龙心大悦啊!直夸您是国之栋梁,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这些是陛下赏赐给府上的,另外,陛下还特意问起,献上此法的是府上哪位才俊?听闻是位小姐,更是连连称奇,说‘顾卿教女有方’!”
顾渊站在厅前,身姿挺拔,脸上是压抑不住的荣光。他一边命人接过赏赐清单,一边拱手笑道:“公公谬赞,为陛下分忧,是臣本分。小女不过是偶从杂书中看得一鳞半爪,当不得陛下如此盛赞。”话虽如此,他眼角眉梢的得意却如何也掩不住。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国公府的每个角落。
“听说了吗?陛下都夸大小姐了!”
“那么多赏赐!宫里来的公公对老爷客气得很!”
“大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啊……”
下人们议论纷纷,看向听雪院的目光彻底变了,从之前的观望、怜悯,变成了如今的敬畏与热切。
林姨娘所住的“锦瑟院”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啪!”一只上好的甜白釉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碎瓷四溅,温热的茶水洇湿了昂贵的地毯。
顾九怜吓得一哆嗦,看着自己母亲那张因嫉恨而扭曲的脸,小声劝道:“娘,您消消气……”
“消气?我怎么消气!”林姨娘胸口剧烈起伏,精心保养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那个小贱人!她怎么敢!她怎么配!不过是看了几本破书,就让她攀上了这样的高枝!陛下金口玉言啊!‘教女有方’!以后这府里,还有我们母女的立足之地吗?!”
她越想越恨,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还有你爹!你看他今天那样子,怕是早就忘了还有个女儿叫九怜!他眼里现在只有那个嫡出的宝贝疙瘩!”
顾九怜被骂得眼圈发红,又是委屈又是不甘,绞着帕子嘟囔:“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姨娘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窗边,看着听雪院的方向,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怎么办?她不是病弱吗?不是喜欢看书吗?那就让她好好‘静养’!怜儿,你这几日多去你父亲面前尽孝,提提你弟弟的功课。至于那个丫头……来日方长,总有她出错的时候!”
与锦瑟院的阴云密布相比,听雪院依旧是一片宁静。
银珠指挥着小丫鬟们将宫里赏下来的几匹云锦、一些珍玩摆件登记入库,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大小姐,您看这云锦,多好的光泽!还有这赤金镶宝的头面,真精致!陛下真是厚赏!”
顾九歌只淡淡扫了一眼,那些在外人看来珍贵无比的赏赐,在她眼中与寻常物件并无不同。她更在意的是随之而来的名望,以及父亲顾渊态度的转变。
“收起来吧。”她语气平淡,“银珠,去小库房挑两样不太打眼的摆件,再取两匹颜色庄重的料子,给祖母送去。”
老夫人虽不管事,但礼数不可废。
“是,大小姐。”银珠连忙应下,心中对大小姐的敬佩又深了一层。宠辱不惊,思虑周全,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
晚膳时分,顾渊竟亲自来了听雪院。
他打量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越看越觉得她气质沉静,眉眼间竟隐隐有几分她生母当年的风华,心中不免又添了几分愧疚与看重。
“歌儿,这次你立了大功,为父脸上也有光。”顾渊语气温和,“往后若有什么需要,或是想找什么书,直接来书房寻我,或是让下人来回话便是,不必拘束。”
这便是给了她相当大的自由和特权。
“谢父亲。”顾九歌微微屈膝,态度恭敬却并不卑微,“女儿只是尽己所能,不敢居功。”
顾渊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三日后,靖安侯府设百花宴,帖子送来了,指明了邀请你。靖安侯府是清流门第,往来多是文人雅士、朝中重臣,你……好好准备一下,莫要失了礼数。”
这才是顾九歌真正等待的机会。从国公府内宅,走向京城顶级的社交圈。
“女儿明白,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送走顾渊,顾九歌走到书案前。系统光屏在她眼前展开,上面清晰地显示着:
【当前气运值:580点。】
【世界声望:小有名气(国公府内威望显着提升,进入京城部分高层视野)。】
【技能:初级医术精通(已掌握并开始推演进阶)。】
气运值的增长,让她感觉到体内那丝本源神力似乎也活跃了一丝。而“初级医术精通”在她浩瀚神魂的推演下,正在飞速向着更精深的方向进化。
【宿主,靖安侯府宴会是一个重要的社交节点。系统建议:争取在宴会上展现才华,结交权贵,进一步扩大影响力。】 系统发布着任务。
顾九歌轻轻划过光屏,眼神深邃。
展现才华?
那太刻意了。
真正的猎手,只会让自己成为他人想要结交的目标。
她需要一份恰到好处,能引起真正有识之士注意,却又不会显得过于张扬的“礼物”。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渐渐沉下的暮色,以及墙角那几丛在夜色中悄然绽放的晚香玉上。
或许,可以从“香”入手。毕竟,张管事那边,香料的渠道已然打通。而“香道”雅致,不易出错,也最易见一个人的品味与底蕴。
是时候,让“顾九歌”这个名字,在更广阔的天地间,留下第一个清晰的印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