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库房内,灯光诡异地闪烁着,展示台上那套东瀛人形代中的一个,其空洞的眼窝仿佛活了过来,缓缓转向众人,带着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注视感”。那面铜镜表面的黑气如同潮水般涌动,镜中那身穿狩衣的苍白男子虚影若隐若现,嘴角的诡异笑容似乎扩大了几分。
“小心,附着其上的‘念’被惊动了!”三叔低喝一声,踏步上前,将蕴钰和美玲护在身后。他手中不知何时已扣住了一枚温润的玉符,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白光,暂时驱散了靠近几人的阴冷气息。
林淼道长迅速从布袋中取出四张绘制好的“五雷镇煞符”,手掐印诀,口诵真言,分别打向库房的四个角落。符箓沾墙即燃,化作四道细微的电弧没入虚空,整个库房的磁场为之一震,那闪烁的灯光稳定了不少,人形代转动的头颅也僵住不动。
但铜镜中的虚影却并未消散,反而更加清晰,一股带着异域腔调的、冰冷的精神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试图侵入众人的脑海。
“区区残念,也敢放肆!”三叔眼神一厉,并指如剑,凌空虚画,一道由纯粹阳气构成的“破邪符”瞬间成型,印向那面铜镜。
“嗡!”
符印与铜镜碰撞,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镜面剧烈波动,那狩衣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骤然收缩,退回镜中深处,铜镜表面的黑气也淡薄了许多,但并未完全消失。
“三叔,这东西好邪门!”蕴钰心有余悸,她能感觉到那股精神力量的阴冷和侵蚀性。
美玲也脸色发白,她依靠祝由术能感知到更细微的能量流动:“镜子里残留的意念非常顽固,而且……带着一种很强的‘契约’力量,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怨灵。”
苏女士早已吓得躲到了阿才叔身后,瑟瑟发抖。
暂时压制住异动,三叔面色凝重地看着那几件文物,对林淼道长道:“林道友,看来不只是器物本身的问题,还有炼制或供奉它们的人留下的强大执念。这种路数,与中土道法迥异,更侧重于精神意念的操控与契约束缚。”
林淼道长点头表示同意:“确是如此。东瀛阴阳道,源于我中土道家与佛家,但融合其本土鬼神信仰,演变出式神、咒术等体系,尤重‘念’与‘约’。此镜中之物,便可视为一种特殊的‘式神’残留。”
他顿了顿,看向蕴钰和美玲,语气转为严肃:“钰丫头,美玲,你二人虽各有天赋,美玲更身负祝由秘术,但毕竟未开‘天眼’,对于这类无形无质、善于隐藏和精神攻击的邪祟,感知不够敏锐,容易吃亏。”
“天眼?”蕴钰好奇道。
“非指肉眼,”三叔接口解释道,“而是指通过特定仪式或修行,开启内在的‘慧眼’或‘法眼’,能更清晰地洞察阴阳二气、辨识鬼魅邪祟,甚至看破虚妄幻术。对于修行之人,尤其是常与阴邪打交道者,至关重要。”
林淼道长补充道:“一般来说,玄门传承可分为‘阴传’与‘阳传’。我等属‘阳传’,需拜师学艺,循序渐进,修持自身法力,根基稳固,但进境相对缓慢。”
他话锋一转,提到了一种更为诡异危险的传承:“而‘阴传’,则主要有三种途径:一是鬼神托梦传法;二是经历灵异事件后,如大病一场,突然无师自通,便能画符念咒;三是由阴间师傅或灵体直接附体,口传心授。”
“相比于阳传法师,阴传法师起步极快,能力看似来得容易,但隐患巨大。因为他们很多时候自身并无深厚法力,所用之术皆是‘借’来的力量。而借来的,终须偿还。”三叔语气沉重,“大部分阴传法师,晚年多半疯癫重病,有的还会横死,难得善终。皆因长期与阴灵为伍,极易被反噬,或偿还不起‘借贷’的代价。”
蕴钰听得心惊,问道:“那我们这次遇到的那个打电话求助的、据说原本是农妇却突然通灵的唐山神婆,可能就是阴传?”
“极有可能。”三叔点头,“她那种情况,符合阴传法师的典型特征。突然开窍,不识一字却能画符念咒,力量来源成谜。与这类人打交道,须格外谨慎,不知其背后是正是邪,代价为何。”
他看向蕴钰和美玲,决断道:“眼下局势越发复杂,八爷势力未明,又牵扯出东瀛阴阳师。你二人需有自保与明辨之力。我与林道友商议,可为你二人举行仪式,助你们开启‘阳眼’,此为阳传正道之法,虽初期不如某些阴传能力来得迅猛,但根基扎实,倚靠自身修行,无反噬之虞。”
开天眼(阳眼)?蕴钰和美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期待与一丝紧张。这意味着她们将真正踏入一个更深邃、也更危险的世界。
然而,就在三叔准备详细说明开眼事宜时,那面刚刚被压制下去的铜镜,镜面再次泛起涟漪。这一次,不再是那狩衣男子,而是一幅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那似乎是一个昏暗的密室,密室的墙壁上,赫然刻着一个与“八爷”符印极其相似,却又融入了一些东瀛风格的巨大复合符阵!
画面消失得极快,但那一瞥之下透露的信息,却让三叔和林淼道长脸色骤变!
东瀛阴阳师的遗物,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