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中惊鸿一瞥的复合符阵,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三叔和林淼道长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八爷与东瀛阴阳师之间的勾结,似乎已不再是猜测,而是有了确凿的视觉证据。这迫使三叔下定了决心。
“事不宜迟,必须尽快为你们开眼!”三叔语气斩钉截铁,“唯有洞彻虚妄,方能在这愈发诡谲的局势中觅得一线生机。”
开“天眼”,并非易事,需准备周全,择吉时,布法坛。众人带着沉重的心情,迅速返回三叔的堂屋。那几件东瀛邪物则被三叔用特制的符箓层层封印,暂时镇在堂屋偏房的法坛之下。
开眼仪式定在次日正午,阳气最盛之时,可借天时之力,护持过程平稳,减少外邪干扰。
次日,堂屋主厅已被布置成临时的法坛。窗户用黑布遮掩,只留一缕天光自屋顶特意留出的缝隙透入,正照在法坛中央。坛上陈列着香炉、烛台、清水、糯米、桃木剑、以及三叔那面“问阴镜”。此外,还有两碗特制的“明目清心汤”,由决明子、朱砂(微量)、柏子仁等十余种药材熬制,辅以符水。
蕴钰和美玲沐浴净身,换上干净的素色衣服,盘膝坐在法坛前的两个蒲团上,心中既有期待,也难免紧张
三叔立于坛前,神色肃穆。林淼道长与阿才叔分守法坛左右,负责护法,确保仪式不受打扰。
“蕴钰,美玲,”三叔沉声道,“开天眼,亦称‘开阳眼’、‘启慧眼’,并非赋予你们什么神通,而是唤醒你们与生俱来、却蒙尘已久的‘本源灵觉’。此眼开后,可见阴阳二气流转变迁,可辨妖邪鬼魅伪装形藏,但亦需坚定心志,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心若生怖,则易被幻象所乘,切记!”
见两女郑重点头,三叔不再多言。他点燃三炷特制的“通明香”,香烟笔直而上,在透入的天光中显得格外氤氲。随即,他脚踏七星步,手掐“开光诀”,口诵秘传《开眼明神咒》:
“天地开泰,日月明明。五星北斗,辅弼真灵。开汝眼窍,彻视幽冥。邪祟遁形,真如现形。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咒语声中,三叔并指如剑,先蘸取坛上清水,分别弹在蕴钰和美玲的眉心(天目穴位置)。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沁入。
紧接着,他拿起桃木剑,剑尖轻点两碗“明目清心汤”,汤水微漾,泛起奇异的光泽。“饮下!”
蕴钰和美玲依言端起药碗,将微带苦涩却余味清甘的汤药一饮而尽。药力化开,一股暖流自腹中升起,直冲头顶,与眉心的清凉之感交汇,眼前似乎蒙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最后,三叔拿起那面“问阴镜”,调整角度,将自屋顶缝隙透下的那缕正午天光,通过镜面反射,精准地照射在二女的眉心之间!
“凝神静气,意守祖窍(眉心内),观想光明破暗!”三叔低喝道。
光芒及体的刹那,蕴钰和美玲同时娇躯微颤!
蕴钰只觉眉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随即一股灼热感扩散开来,眼前先是白茫茫一片,继而各种色彩斑斓、扭曲的光影飞速闪过,仿佛有无数信息强行涌入脑海。她咬牙坚持,努力按照三叔的指引,守住心神,观想自身处于一片光明之中。
渐渐地,那些混乱的光影稳定下来。她“看”到的世界开始变得不同!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如同尘埃般的能量粒子,有温暖的淡金色(阳气),也有冰冷的灰黑色(阴气)。她甚至能“看”到三叔、林淼道长身上散发出的浑厚温和的护体清光,以及阿才叔身上那层较为淡薄但坚实的气场。
而当她看向被符箓镇压的偏房方向时,能清晰地“看到”那里盘踞着几团浓郁的黑、红交杂的邪异能量团,正是那几件东瀛邪物!其中那面铜镜的邪气最为活跃,如同一个黑色的心脏在微微搏动。
美玲的感受则更为奇妙。她本身修习祝由术,对能量感知就比常人敏锐。此刻,她感觉自己的“感知”被放大了数十倍,并且赋予了“视觉”的形态。她不仅能“看”到能量的颜色和形态,甚至能模糊地“读”到能量中蕴含的些许情绪碎片——那铜镜邪气中透出的冰冷傲慢与束缚感,那人形代中散发出的茫然与怨毒。
“这就是……天眼的世界吗?”美玲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震撼。
仪式持续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当三叔撤去镜光,诵念收功咒后,蕴钰和美玲缓缓睁开眼睛。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但在她们眼中,已然不同。寻常的景物依旧,但多了许多常人无法察觉的“细节”。她们能清晰地感知到堂屋内流转的祥和之气,也能隐约察觉到屋外远处偶尔飘过的一丝游魂的阴冷。
“感觉如何?”三叔关切地问道。
“有点……奇妙,好像戴上了一副能看见‘真实’的眼镜。”蕴钰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眉心。
“我能感觉到更多东西了,能量……有了颜色和形状。”美玲也轻声回应,尝试着控制自己新获得的能力,避免信息过载。
“初开天眼,尚不稳固,需时常静坐凝神,加以巩固。近期可能会看到一些寻常看不见的东西,不必惊慌,习惯便好。”三叔叮嘱道,“有此眼相助,日后应对邪祟,你们便多了几分自保与先机之力。”
然而,就在众人稍稍放松之际,刚刚开启天眼、对能量异常敏感的蕴钰和美玲,几乎同时脸色一变,猛地转头看向堂屋大门外!
“三叔!有东西来了!很强的阴气,还带着……一种很奇怪的、粘稠的束缚感!”蕴钰急声道。
美玲也感应到了:“不止阴气,还有一股很强的‘念’,带着恶意!”